十二星座小说校园系列无女主,十二星座小说校园系列羊狮?

十二星座小说校园系列无女主,十二星座小说校园系列羊狮?

常有丽和毛毛吃饭。桌上六个菜,很丰盛。

常有丽问道:“得路怎么不回来吃?”毛毛边吃边说:“他不在饭局,就在去饭局的路上;除此之外,不在开会,就在开会的路上。创业者都这样。甭考虑他。”

毛毛忽然想到什么:“哦,你这是为了他才做这么丰盛啊?以前你都是俩菜糊弄我。”常有丽看着毛毛:“我才不会胳膊肘儿朝外拐呢。我这都是为了你。”“为了我什么?你从来没有对我这么好过,就是考大学也就是加了俩煮鸡蛋啊。”“告儿你,我从尚晋他母亲管红花那儿得到了重要启示。”“什么启示?”“人家管红花已经作决定了,要在北京住三年。为什么是三年,因为孩子三岁就该上幼儿园了。人家要住到孩子上幼儿园。别说,我原来瞧不上管红花两口子,现在看来还得刮目相看。”

毛毛放下筷子:“孩子三岁上幼儿园?谁的孩子?到底什么意思?”常有丽叹了口气:“我的聪明你怎么就没有遗传呢。李貌尚晋的孩子啊,人家要来北京看孩子。”毛毛惊讶:“李貌怀孕了?”“人家已经在备战李貌怀孕了,而且一战就是三年。所以我在想,你也得赶紧怀。怀孕最重要的是什么?备孕。你得把身体养好。所以从今天起,营养必须保证。”

毛毛哭笑不得:“你不是个合格的母亲,倒想做个合格的外婆。”常有丽撇撇嘴:“别说外婆这词儿,我一听心里就哆嗦。把我给叫老了——还有那什么,我已经决定把苏洁那房子租给管红花了,你以后备孕加营养的钱都从那房租里出。当然,苏洁那间卧室还给她保留。”毛毛有些为难:“我当时答应苏洁让她一个人住的。你当时可也答应我了。”常有丽又讲起了道理:“这我承认。但是管红花是谁?是李貌的婆婆。李貌又是谁?你闺密铁磁啊。我撅了管红花合适吗?她一小地方的小副科长,尚得志一小地方的老司机,就他俩那三五百的退休死工资,你让他们租别人的房子租得起吗?我租给她,一是考虑人还是得时不时做点公益,二主要也是为你考虑,不能让你在李貌面前短了面儿。”

毛毛想了想:“他们租房子倒确实麻烦,高不成低不就的,总不能让他们租地下室吧?”常有丽感到些许欣慰:“这就对了。人心都是肉长的,但凡我心硬一点点一下下,我就不租了。我惹这麻烦干吗啊?我又不缺这零敲碎打的钱。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毛毛自言自语:“今天李貌也没跟我说这事儿啊。”

常有丽脸一板:“毛毛我跟你说,你跟李貌确实是好闺密,我也不愿意背后说她什么,但她深着呢!你是看上去心眼儿多,实际上还是直肠子;李貌看上去大大方方的,实际上她那心里有城府。”

毛毛不自觉地点点头,想起李貌说的拆迁的事,犹豫着要不要说出来。

常有丽见毛毛不说话:“那出租这事就算你应了吧?应了我就跟那小副科长谈房租了啊。”毛毛回过神来:“哦,我得先跟苏洁商量一下。”“商量什么呀,你通知她就行。当领导,别唧唧歪歪的。得让下边人怕你!”“我就这么一个兵,已经要跑了。我正极力挽留呢。你必须等我谈完再说。”“跑了再招呗。人不还有的是。”“说得轻巧,招不到。现在但凡有点能力的都创业去了。没人愿意打工。”

常有丽一脸无奈:“行。那我再忍耐个一两天——你林阿姨那事儿开始弄了吧?”“正要跟你说这事儿呢。你能说服林阿姨不装这房子,先把儿媳妇娶进来吗?”“不能。你什么意思?放着钱不挣啊?还是嫌钱少?”

毛毛犹豫了一会儿:“妈,有件事跟你说了你能保密吗?”常有丽保证:“不管什么话儿,到我这儿就进了保险箱。你说。”毛毛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幸福里九号,要拆了。”常有丽大惊:“不可能!谣言!”毛毛疑惑地看着常有丽:“怎么就是谣言了?”“因为没人儿通知我啊。你想,以前传了多少次,都是从谁那儿传出去的?”“谁?”“我啊。我是幸福里九号拆迁谈判总指挥,有什么消息我得先知道啊。凭什么别人能早知道?谁告诉你的?”“李貌。”

常有丽快速眨眼思考了一下:“尚晋!肯定是尚晋告诉她的!”毛毛一脸愁容:“我不知道谁告诉她的,但这是真的。所以林阿姨那个活儿我们不能接,怕她白花钱。”常有丽心思不在林阿姨身上:“李貌没告诉你谁告诉她的?”毛毛摇头:“没有。她说暂时还不能说。”

常有丽严肃地说道:“李貌开始对你有保留了,这不是一个好闺密该干的事儿。你们俩有隔阂了?”毛毛听得烦躁了:“闺密就得什么都说啊?我也有好多事儿不跟李貌说。你别把什么事儿都往沟里带,这个事儿告诉你的意思是我们不能接林阿姨的活儿。”常有丽仍不依不饶:“这个我会处理的。但你跟李貌的关系我也不能不关注。”毛毛放下筷子:“行了,你还是多关注广场舞吧。你吃好没?”“吃好了。”“那我收了。”

常有丽起身阻拦:“别别别。你回房间休息吧。我收就行。”毛毛疑惑地问:“你怎么变勤快了?”常有丽立刻恢复温柔:“在你备孕时期,我会当一个称职的妈妈。”

马得路一直到夜深了才回来。他本以为常有丽和毛毛这会儿肯定都睡着了,轻手轻脚开门进屋,不料客厅里灯还亮着,常有丽坐在一桌菜前等着他。

马得路一愣:“妈,您还没睡呢?”常有丽淡淡地回应:“没呢。”

马得路走到桌前看了一眼:“哟,这么丰盛,晚上来客了?”“没有。”“妈,那要我帮您收拾一下吗?”“不用。”马得路有些发怵:“时候不早了,那我睡去了。”常有丽突然阻拦:“请坐。”

马得路只好坐下,怯怯地看着常有丽。

“十二星座的事儿我知道了。”马得路一惊:“这,我跟毛毛已经和解了。”常有丽看了看他:“和解也是因为我在背后做了工作。毛毛年轻气盛,火苗子哪那么容易压得住。这是个很恶劣的事儿,毛毛能既往不咎,你要好好感谢毛毛。”马得路狼狈地低着头:“也要感谢您。谢谢妈谢谢妈。”

常有丽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再说今天晚上这桌饭。这是我给你做的。”马得路感到意外:“给我做的?妈,这太不好意思了。我晚上有个应酬,谈个项目。”“平时我跟毛毛,最多俩菜。一荤一素。你进了门,菜的数量和质量都上来了。”“千万别,千万别。我跟我爸在家,就是一个菜两碗饭。我自己的时候,直接就是盒饭,要不就路边摊解决。您这样让我无以回报啊。”常有丽又淡淡地回应:“还是可以回报的。”

马得路愣住:“这,妈您话里有话啊。您就别绕弯子了,直说,看我能不能做得到。”“晚上应酬喝酒了吗?”“喝了一点。”“抽烟了吗?”“抽了几根。”“烟酒不分家啊。”马得路赔笑:“有点小瘾。有点小瘾。”

常有丽收起笑容:“从今儿起,能把烟酒戒了吗?”马得路不解:“为什么呀?”“先正面回答。”马得路想了想:“戒过多次,都戒不了。但我可以保证在家里不抽不喝。”常有丽追问:“最长一次戒了多长?”“一个月。”“很有毅力啊。”“您过奖了。”“这次让你最多戒三个月。只要你努力,两个月也许就够了。”

马得路还是没明白:“时候不早了,妈您可否明示?”常有丽认真地说道:“备孕。备孕期间,烟酒不沾。怀孕以后,烟酒照旧。”马得路有些急:“要孩子的计划我还没跟毛毛商量呢。”“这事你就甭受累了,我跟毛毛商量过了,她已经同意了。”马得路听着这话有些拧巴:“我不怕累,这事上我还是希望有一个发言权。”“发言权你当然有。但我要告诉你一个严峻的事实,尚晋和李貌已经在备孕了。而且他们已经制订了一个三年计划,从备孕到孩子上幼儿园。”马得路惊讶:“真的?”“真真儿的。”“看来人生的竞争无处不在啊——那我就订一个六年计划。”“计划第一项,烟酒不碰。”马得路一挺腰杆:“得嘞!”

上午尚晋抽空又去了趟钱多的院子,见钱多正在院子里擦拭窗户。

“嗬,自己动手啊。”钱多回头:“丰衣足食嘛。我现在特喜欢体力劳动。我把管擦拭的杂工给辞了,我就爱这儿擦擦那儿抹抹,不爱开会,不爱看PPT。我是不是有点儿贱兮兮?”尚晋笑了笑:“是人自带三分贱。挺好的,从另一个维度观察自己。——哎,上次那人又来了没?”

“没。你还真当回事了?”“对啊。上次我不是说了吗,他很可能是杀了人的逃犯,要重视。”“那你对比网上的逃犯通缉令了吗?”“对比了,没发现有他。所以,我怀疑他是在偏僻地方杀的人。”“那他说话也没什么口音啊?”“偏僻地方不一定是偏远地方,也不一定有口音。我指的就是比如在偏僻的地方,杀了人,埋尸荒野,一时还没泄露。这都有可能。”钱多嘲讽道:“你成推理家了。你该去写推理小说。进去喝杯茶去?”尚晋摆摆手:“不去了。还有事儿。走了。”钱多冲着尚晋的背影喊:“有时间来吃流水席啊。”尚晋回头:“那人来我就来。”

尚晋又出了院子。钱多摇摇头,继续擦玻璃。

尚晋回到办公室,没多久,来了一对夫妇要求调解。

丈夫拿着一瓶饮料在喝,腰带上还挂着几瓶饮料。

尚晋有些不解:“您为什么一天要喝十几瓶饮料呢?”丈夫气呼呼地说:“你问她啊!”

妻子哀怨地说:“他戒酒以后,就这么喝饮料。不这么喝,他就得喝酒。”尚晋又问:“喝酒得喝多少?”妻子满脸愁容:“啤酒就是一瓶接一瓶喝,没法算;白酒就是早晨一醒就喝睁眼酒,一直喝到闭眼醉。”丈夫在一旁接话:“我不想喝饮料,我就想喝酒。我早就说了,你跟我离吧。我没救了。让我痛痛快快地喝酒吧。”

尚晋问丈夫:“您能回避一下吗?我有几个问题问一下您太太。”丈夫痛快地答应:“你们聊。”

丈夫一边仰头喝着饮料一边走出去了。

尚晋问妻子:“去正规医院治疗了吗?”“治了。没用。戒了酒就得喝饮料,戒了饮料就得喝酒。这么喝,就是喝水也得中毒啊。”“您的调解诉求是什么?”“他想离婚,我不想离。他酗酒前我们关系很好,我要是离了,他就毁了。医院去了,心理医生找了,药也吃了,戒酒中心也去过十来次了,他爸妈都给他下跪请他戒酒了,办法都想尽了,到您这儿是最后一站了。”

妻子忍不住哭了。

尚晋安慰道:“这事我已备案了。我一定替您想办法。其实喝饮料总比喝酒好,这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妻子哭道:“可他等喝饮料喝到吐的时候,转头就会再去喝酒。”“别着急,您先带他回去,我来想想办法。”“好的。”

妻子抹着泪出去了。

尚晋挠挠头,将调解登记表夹进档案,想了想,给安心打电话。

电话通了。“是我。”“我知道。”“今天中午见可以吗?”安心犹豫了一下:“我中午约了史航老师和谭飞老师餐叙。晚上可以吗?”“这几天李貌约了我晚上下班以后去逛家居店,不太方便。我只中午有一个半小时时间,上午下午都得上班。要么就下周找个晚上?”“不行。这周末我就得见一手他妈了。那就今天中午吧。我向史航老师和谭飞老师告个假。”“好的。”

安心挂了电话马上给史航、谭飞发了个微信,说临时有急事万分抱歉之类。

谭飞和史航边吃边聊发着牢骚。

“史航兄,她说不来就不来,把咱俩晾这儿,这是不是在向咱们示威?你说她是不是已经察觉到咱俩对她不满了?”史航作深沉状:“不是。我从她发来信息的语言指纹来看,她今天中午确实是有事儿。”谭飞不满:“什么事儿能大过跟咱俩吃饭?她知不知道是谁在托着她?”“这个我想她是很清楚的,如果没有我,哦,不,没有咱俩,她是不会有今天的。”“对啊。她敢放咱俩鸽子,就不怕咱们放她鸽子吗?”“她不怕。”

史航掏出手机给谭飞看照片:“你看,这是她跟日不落集团刘一手逛街被拍的照片。她交上了富豪刘一手,还会怕咱俩吗?”谭飞冷笑:“有钱就了不起啊?相爱容易,因为五官,相处太难,因为三观。我不看好这种利益爱情,就是结了婚也是玩偶之家。”史航放下手机:“我不关心她的爱情和婚姻,我关心咱俩。”

谭飞有些迟疑:“史航兄有何高见?可否明示?”史航说道:“《调解三人组》的出品人、制片人都是安心,这意味着她是这个节目的最大受益人。咱俩这几年下来,就赚了点嘉宾费,多少我记不清了——”谭飞脱口而出:“六万八千五。”史航冷笑一声:“就这点钱,连她一个包钱都不够。”“她有个包三十五万六买的。”“这你都知道?”“款式牌子,一查便知。”“谭飞兄,话题不要跑偏。”“是你问的——史航兄有话不妨明说。”

史航继续说道:“这个节目,到现在已到达顶点,不会更好了。知道为什么吗?”谭飞想了想:“我略知一二,但想听史航兄说那七八。”史航擦了擦嘴:“咱们节目目前的嘉宾全部是真的,调解起来缺少戏剧性,缺少猎奇。我跟安心提了多次,咱们这个节目,必须得有编剧,我们编一些社会事件,越离奇越狗血越好。只有这样,才能突破收视瓶颈,成为全国现象级节目。”谭飞兴奋起来:“这样好呀!那天我看到一个段子,一男子约女网友见面约到了自己的儿媳妇,正尴尬的时候,被尾随而来的儿子暴打了一顿。要调解这样的事件,那收视率还不得爆表呀!”

史航一脸无奈:“安心她不听啊。她一言堂啊!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我们俩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无非是继续捧红她,维持她的地位。她大红,我们就得惨绿呀?”谭飞点头:“她吃肉,我们就得喝汤啊?”说着端起面前的味噌汤喝了一口:“你别说,这味噌汤还真不错。”

史航摇摇头:“汤再不错终归是汤,填饱不了肚子。”“对。汤汤水水,难填欲壑。您的意思是?”“谭飞兄,你觉不觉得咱俩已经有能力在安心面前为自己谋权益了?”“咱俩的翅膀早就硬了。当然,您翅膀比我硬。在全国节目界,您已是大咖。呼风唤雨,不在话下。另外,我听史航兄这意思,您好像已经有作战方案了?”“有。谭飞兄愿意跟我做一致行动合伙人吗?”“咱俩风风雨雨这么多年,但凡兄长有托,我必赴汤蹈火亦在所不辞,我将与兄长共进退。”“义气!局气!大气!干杯!”

两人端起味噌汤碗豪气干云地碰了一下。

尚晋和安心约在一个安静的公园里见面。两人都没吃午餐,尚晋在麦当劳打包了一份麦辣鸡翅套餐,给安心带了根甜玉米。安心说了刘一手母亲要来北京见她的消息。

尚晋点点头:“听上去是好事儿啊。”安心却有些发愁:“我发怵。”“怵什么?”“一手他妈张开兰听说过吗?”“商界女强人。从给工地卖钢筋开始,打造了一个日不落帝国。”安心有些感动:“尚晋,没想到,你还这么关注有关我的一切。”尚晋有些不自在:“我真不是特意关注的。这是很多年前我从一本鸡汤杂志上看见的。”“你不用躲避,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虽然我们这辈子有缘无分,只能是朋友了。”

尚晋刚要解释,手机响了,一看是李貌打来的。

尚晋对安心说:“稍等。李貌来电。”赶紧接起来:“喂。”李貌的声音:“来工作室吃饭吧。小白请大家聚餐呢。”尚晋快速思忖了一下:“我在外边,有个酗酒者的调解案例,我今天来嗜酒者互诫协会调研一下,赶不过去了。”“还有这么一个协会?那你看看有没有奶奶这样的案例,以防万一。”“好的。你们吃吧。”

尚晋挂了电话,又问安心:“你找我来,就是想说你很怵?”安心一脸无助的样子:“就要见婆婆了,若是过了婆婆这一关,很快就要结婚了,我心里发慌,老觉得紧张。张开兰的记者访谈我都网上查了,她说话刁钻刻薄,记者都接不住她的话。”尚晋赞同道:“可不是嘛。”“你别光赞同我啊,你得替我想办法啊。我要是有一丁点儿办法我也不会麻烦你啊!反正不管你遇见什么你好像总有办法!”“瞧您说的。”

“以前跟你在一块的时候,吃五块钱一碗的拉面,挤人山人海的地铁,但我心里有底。现在我变得六神无主。真应了那句话,有人越活越笃定,有人越活越迷茫。”尚晋顺口回应:“可不是嘛。”安心盯着尚晋:“你是在嘲笑我呢还是在嘲笑我呢?”尚晋一笑:“瞧您说的。”

远处树丛里,有镜头对着安心和尚晋在悄悄拍摄。

安心气愤地说:“尚晋,你到底什么意思?什么瞧我说的?什么可不是嘛?”尚晋笑了笑说:“智慧人用眼教,聪明人用嘴教,笨人得用棍棒教。我刚才已经把主意给你出完了。你竟然没听明白。”安心一脸迷茫:“别打哑谜,我脑子一团糟。”

尚晋微笑:“一个人无论遇到什么难缠的人,什么难以回答的对话,只要学会两句话就可以应对,一句是‘可不是嘛’,另一句是‘瞧您说的’。”安心半信半疑:“是吗?”“可不是嘛。现在咱们可以就演练一下。我现在变身为张开兰,模拟跟你谈一些话题,你先看看这两句话好不好使。”“好。”

尚晋清了清嗓子:“安心,你跟一手交往之前谈过几个男朋友啊?”安心一愣,顿了一顿:“四个。”尚晋懊恼:“你跟我之前还谈过三个?——这句话代表我自己问的。”安心忙解释:“跟你是第一次。之后谈过三个。谈几个跟你都没关系了。你赶紧模拟张开兰。”

尚晋模拟张开兰:“好。我现在又是张开兰了——其实我呢,不希望我们家一手找娱乐圈的人。我虽然在商界,但也看过一些娱乐圈八卦消息,乱七八糟的。安心,你觉得娱乐圈是不是也很不消停啊?”安心继续回应:“可不是嘛。”

尚晋竖了下大拇指,继续模拟张开兰:“一手跟我谈了你跟他的交往。他能把你带到我面前来,说明他对你是满意的。我作为长辈,是很开明的。你现在是一个主持人,你的节目我也看了,很不错。在国内是有一定影响的。所以我相信你在以后的日子里也能辅佐一手,给日不落集团带来一些资源和帮助。这也是我的愿望。我的愿望不会落空吧安心?”安心继续回应:“瞧您说的。”

尚晋一拍巴掌:“出师了!”

安心依然忧心忡忡:“他们家毕竟是豪门,你说我嫁过去以后能适应吗?”尚晋认真地说道:“据我不完全了解,明星,包括体育明星,嫁入豪门的,大部分的结局都很悲惨。”安心有些害怕了:“你就不能安慰一下我吗?怎么还吓唬我!”“我必须告诉你事实。”“也许我是那小部分呢。”

“我也希望并祝福你是那成功的极小部分。但胜败的概率我也要告诉你。知己知彼知概率,胜固可喜,败亦不惧。”安心心乱如麻:“我跟刘一手的事儿早被狗仔偷拍了,连我老家的人都知道了。我输不起。”尚晋突然想起来:“说到这事儿,你不觉得奇怪吗?”安心一愣:“怎么奇怪?”“你有一定知名度,但你并不是一线艺人。刘一手身上也没有什么娱乐元素。狗仔为什么要拍你们?”“可他们就是拍了我们了。新闻上都有啊。”“关键是你上次跟我吃饭,也被拍了。你不觉得可疑吗?不要把狗仔想得那么神通广大。我不认为狗仔会对你或者刘一手感兴趣。”

安心若有所悟:“你的意思是说一手找人拍的我?”安心下意识警觉地前后左右看了一下,没发现远处隐藏的镜头。

尚晋谨慎地说:“我没有证据。不敢下结论。”安心有些慌张:“要照你这么说,那这次也会有人拍我跟你!”

尚晋刚才还指点江山,听到这话忽然也害怕了,迅速起身环顾了一下四周,静寂无人。尚晋有些后怕:“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回吧。”安心一副无助的样子:“嫁入豪门这事儿,你得继续帮我啊!我一人应付不来。”尚晋叹了口气:“豪门分很多种,比如商业豪门、权贵豪门、家族豪门,你嫁入的是豪门中最难把握的一门。”安心问道:“什么门?”“土豪门。”安心顿了一下,随即又说道:“随便你埋汰我。只要你能帮我。”

李貌、毛毛、李才、马得路、箱子姑娘、苏洁、小白等人聚集在一张长条桌前聚餐。桌上堆满了麻辣烫、小龙虾、煎饼等各种低档外卖。

马得路不满地说道:“小白,你一夜暴富,就拿这点东西打发我们啊?”李才也补刀:“虽然我不喝酒,但是我明显感觉到你中午聚餐就是想少付点酒钱。小白,不厚道啊。”

小白嘿嘿笑着:“自从中奖以后,我就有了暴发户心理。看了几次心理医生才调整过来。所以我必须要像以前那样节俭朴素,请大家聚餐也一样,如果我带你们去吃高档的地方,那不说明我已经堕落了吗?已经浮夸了吗?你们忍心眼睁睁看着我不学好吗?”

李貌抬起头:“李才,得路,这么多好吃的还不满足?别挤对人家小白。吃大户心态很不好哈。”小白一拱手:“谢谢李貌姐仗义执言。”毛毛在一旁边吃边问:“你哪儿看的心理医生啊,这么好使。给我介绍一下,我想认识一下。”马得路担心地问毛毛:“你有心理问题了?”毛毛转过头:“我想带你爸去看看。哦,现在也是我爸。”

马得路松了口气:“爸倒好说。就是你别再出什么问题。小白,你心理医生哪儿的啊?贵不贵?”小白一乐:“我的心理医生不贵,其实大家都认识。就是——苏洁。”苏洁面对着大家的注视,堆起笑容,挥手:“嗨。”

毛毛瞪着苏洁:“嗨什么嗨,你都假冒医生行医了?”苏洁一脸无辜:“毛毛姐,我光明磊落地坐拥心理师执照。客户也不老少了。”小白一听:“你不是说只有我一个客户吗?你说你只有我一个客户的。”苏洁忙解释:“哦,VIP只有你一个。我还有几个普通客户是拿来小试牛刀保持我良好状态的,我主要还是为VIP客户竭诚服务。”

箱子姑娘问道:“苏洁,你还接其他客户吗?”苏洁来了精神:“接啊。我打通了星座学、心理学和属相学的壁垒,正广招客户对我的学说进行实践论证呢。你有朋友就介绍过来。我收费不贵的。”箱子姑娘淡淡地说道:“我想成为你的客户。可以吗?”

苏洁一愣。李貌、毛毛都担心而好奇地看着苏洁。

苏洁鼓起勇气:“都说你是倒霉蛋儿不是?你自己也受到心理影响了不是?告诉你,我星座小公主心理小魔仙属相人气王不怕这个!你这个客户,我义无反顾地接了!我来把所谓的你带给别人霉运的传说一扫而光!”

苏洁说到兴起一挥手,不料吧嗒一声,手中的苹果手机脱手而出飞到了地上。全场静默。苏洁捡起来一看,碎屏了。

箱子姑娘沮丧道:“对不起,苏洁。”苏洁咬着牙忍住心痛,假装若无其事:“没事儿,不要紧,无所谓。这部手机是处女座,我早算出它命中会有此一劫。”李貌一听乐了:“手机也有星座啊?”苏洁一脸认真:“这手机九月买的。典型处女座。”李貌补刀:“你水瓶,它处女,你早就告诉我这俩座不怎么合,你自己怎么还犯这低级错误呢?”苏洁叹气:“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啊。”箱子姑娘起身:“我吃好了,先回去了。”

马得路敬畏地看着箱子姑娘的背影,低声对李才说:“她倒霉蛋儿这人设倒是没崩。”李才一脸歉意地看向众人:“她人设不崩,咱们就多绷根弦儿吧。”

简陋的房间内,尚得志来回转,管红花趴在书桌前写着什么。尚得志有些着急:“这个常有理怎么还不回话呢?她到底租还是不租呢?”管红花边写边说:“不要背后说人家的外号——她会租的。”尚得志怀疑的口气:“你怎么知道?”“我在政坛阅人无数,这个常有丽一看就是个爱贪小便宜的。她没有不租的道理。”“住宾馆这一天天钱花得我心慌啊。常有丽也不给个准话,要不咱俩住到尚晋、李貌那新房子里去吧。他们怕甲醛,咱们不怕啊。都一把年纪了,还怕什么!”管红花抬起头:“什么一把年纪了,不刚步入壮年吗?你不怕,我怕。当然,这事儿还不是个怕。尚晋、李貌没邀请咱们,咱们就住进去,你觉得体面吗?符合咱们的身份吗?”尚得志无奈道:“好好好。我都听你的。咱们出去转转吧,你这一天到晚写自传,不闷得慌啊。”管红花放下笔:“这两天我没有写自传。”

尚得志探头看:“那你写什么呢?”“我在整理咱们的人脉和人情。触目惊心啊。”“什么人脉人情?”“得志,你从参加工作开始,到跟我结婚,再到今天,参加了多少个人的婚礼?多少个人的葬礼?多少个孩子的百岁?多少个烧炕暖房?你随了多少份子钱?”尚得志一脸蒙:“哎呀,这还真记不清了。两百人有吧?”“什么两百人,咱俩加起来四百多人!咱们这钱就白花了吗?这人情就白搭了吗?这人脉就这么断了吗?”尚得志叹气:“哎呀哎呀,这么多呀。不带劲!这想起来怪心疼的。那不白花还能怎样?”管红花眼睛一亮:“到了算总账的时候了。尚晋和李貌结婚,就是一个回款的好时机。”尚得志迟疑道:“这婚都结完了,婚礼都办完了,怎么收啊?”管红花露出一丝笑意:“北京的婚礼是办完了,青岛的婚礼还没办呢。我决定,在青岛再办一次。”

尚得志瞪大了眼:“老管,这可是大动静啊。尚晋、李貌能愿意折腾吗?”管红花又分析起来:“得志同志,你先别考虑困难,先考虑前景。我这几天进行了精密计算,咱们青岛办这么一次婚礼,资金能回流十五万到二十万之间。除去成本,还能净剩十万左右的利润。你觉得该不该办?”尚得志连连点头:“该办。现在咱们手头太紧了。”管红花拿起名单:“李貌的工作,我去做。你现在看看我列的名单,看看还有哪些漏网之鱼。”尚得志提了提精神:“哎!”

常有丽和林姐在万山红划定的警戒线边上遛狗。常有丽在警戒线以内,林姐在外边。林姐忍不住问:“咱们在这儿遛个什么劲啊。往远处遛遛去啊。”常有丽:“不去。我就在这29米99的线上遛。”林姐劝道:“你就跟万山红置气吧。事儿不都过去了吗?”常有丽又有理了:“事儿本来早就过去了,但她万山红画了条三十米的红线来制裁我。三十米以内有线遛狗,三十米以外无线遛狗,这不明摆着给我和呼噜套了个紧箍咒吗?她出了招儿,我不能不接啊。”忽然低声道:“知道吗,老万正在她家窗口盯着我呢。”

林姐狐疑:“不能吧?”正想仰头去看,被常有丽制止住。

“你别看。我吓她一跳。”

常有丽忽然抬手朝万山红家窗户的方向招了招手:“哈喽。”

万山红果然正在家用望远镜观察常有丽,突见常有丽朝自己招手,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躲。又一想,不对,这么远她不可能看清我这屋里的动静,于是又凑到望远镜前观察,嘴里嘀咕着:“蒙谁呢!”

常有丽和林姐继续交谈。常有丽一脸神秘地低声说道:“林姐,跟你说件事儿你谁都不能说。”林姐眉头一扬:“你还不知道我,拾了黄金都不带笑的!想从我嘴里套出句话儿,不可能!”常有丽顺口道:“还真是。认识你半辈子了,你就没跟我掏过心里话。不过这次你是真拾着黄金了。”说着指着墙上的字:“看见那拆字儿没?”“看见了。”“看见后边那问号没?”“我眼神儿好着呢。”“那个问号,就要变成叹号了!”

林姐惊讶地转过头:“真要拆了?”常有丽忙压低声音示意:“你小点儿声——嗯哪!”林姐又摇头:“有丽,假的吧,都传过好多次了,哪次见真章了?”常有丽一脸自信:“这次就要见真章了。因为是我传的。”林姐仍不相信:“有丽,说句话你别生气啊,前边那些大部分也是从你这儿传出来的。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怕你再闪了舌头。”常有丽生气了:“不信拉倒。”

常有丽牵起呼噜向前走去,林姐忙跟上去。“有丽,有丽,别生气啊。我不是不信你,我是不信传话给你的那些人。你想啊,本来你公信力和威力多大啊,是不是随着你一次次预言变成谣言下降了。幸福里可以没有常有丽,不能没有常有理啊。我是想维护你常有理的权威。”

常有丽脚步慢了下来:“你说得倒也是实情。林姐,没想到你对我是这么忠心耿耿。”林姐听得有点拧巴:“主要是一种关心和关怀吧。毕竟常有理这牌子也是你摸爬滚打立起来的。”常有丽又显出了自信:“那是!进了家门我是常有丽,出了家门我就是常有理。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林姐问道:“有理,你这次拆迁这消息可靠吗?谁告诉你的啊?”常有丽低声说:“内部渠道传出来的。暂时还不能说。百分之百可靠。”林姐顿了一下:“行,我再信你一回。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常有丽一脸真诚:“林姐,为什么告诉你这个绝密信息呢?因为你是我广场舞舞团的副手,忠心耿耿,能冲能打,这几年咱俩联手,打败了多少来抢地盘的!”林姐伸出四个手指:“打跑了四拨。合并了两拨。”常有丽继续说道:“所以这个消息透给你也是你这么多年追随我的福利。这个消息可以给你带来两个好处:一、止损。你儿子那新房就不能再真刀实枪地装修了。二、受益。你虚张声势地装修一下还可以。这样评估的时候你还能多要点。”林姐连连点头:“对对对,能多要点就多要点。这辈子,咱老百姓不就指着手头这房嘛——那虚张声势地装,是不是这钱也还让毛毛赚?”常有丽大义凛然地说道:“这事儿毛毛能干吗?从小我就教育她不准弄虚作假!——你从街上拉个施工队,明面儿上装一下得了!”林姐顺从地答应了:“哎!哎!”

常有丽嘱咐:“守口如瓶啊。”林姐拍拍胸脯:“我这瓶子就没口儿!实心的!”

傍晚,钱多正独自在茶室喝茶,工作人员进来问:“钱总,开饭吗?”“开。”工作人员回应:“好的。”钱多也放下茶杯去往饭厅,走到饭厅门口,不经意往里一望,上次那个埋头男赫然坐在一角。钱多猛地收住脚步,左右望了望,上前拉住一个经过的工作人员。“告诉厨房,暂停开饭。稍等再开。”工作人员点头:“好的。”

钱多急忙又转身回到茶室,拨打尚晋手机:“尚晋,你哪儿呢?”“下班路上呢。”“那人来了。”尚晋一激灵:“我马上打辆车过来!”

尚晋挂了电话就转头直奔小区外,打了辆车急速赶往钱多的院子。

钱多在院门口焦急等待。尚晋赶到:“人还在吧?”钱多有些紧张:“在呢。还没开饭呢。我怕一开饭他吃饱跑了。”尚晋抬脚:“走,进去吧。”钱多谨慎道:“用不用我埋伏好一些人啊?以摔杯为号,抓他。”“不用。我先摸摸底。你在茶室外边埋伏好人,我一会儿引他到茶室去谈话。在这儿动静太大。”“好。”

饭厅里照例坐了六七个食客,除了埋头男,其他都是生面孔。尚晋走到埋头男旁边,对他旁边的人说:“您好。我跟这位先生是熟人,咱们往那边挪一下位置可以吗?”那人爽快地挪了位置,尚晋坐到埋头男身边。

埋头男还穿着上次的那身衣服,正低着头拿着手机在玩下象棋游戏。看上去棋术颇为高超,十几步就赢了对手。

尚晋微笑着点头:“您好。又见面了。”

埋头男却只是淡淡地点点头,没说话,继续玩下象棋游戏。

菜陆续上来。埋头男这才停止了玩游戏。

钱多照例来几句开场白:“大家好。今天的晚饭正式开始。大家随便吃随便喝随便聊。我不喝酒,大家自便。开动。”

埋头男也不管他人,自顾自低着头大口吃饭。

尚晋悄悄观察着埋头男:“您来杯啤酒吗?”

埋头男摇头,只管吃饭。

尚晋假装不小心把筷子掉到了地上,俯身去捡。他注意到埋头男的裤兜口有一个浅露的刀把。

尚晋继续跟埋头男搭讪:“您哪儿人啊?我青岛的。我们那儿盛产海鲜和啤酒。”埋头男含糊地回应:“我西边的。”

尚晋掏出手机:“兄弟,方便加个微信吗?”埋头男拒绝:“我不用微信这玩意儿。”尚晋又说:“留个电话呢?这年头,不加上电话号码或者加上微信,就跟不认识似的。”

埋头男警觉地看了一眼尚晋。尚晋一脸诚恳热情的笑容。

“您不会是连手机号也不用吧?”“对。手机号我也不用。我就是用手机下象棋。”“独特!佩服!我听说有不用手机的一群人,返璞归真,追求简单生活。没想到在这儿碰上了。来,敬您一杯!”

尚晋端起一杯酒,埋头男端着饭碗没动。

尚晋放下酒杯也端起饭碗:“来,干!”

埋头男只好端着饭碗跟尚晋的饭碗碰了一下。

尚晋继续找话题:“我也爱好下象棋。”埋头男有了点兴趣:“哦?下得怎样。”“七八岁开始下,中学以后,没遇见过对手。你下得怎样?”“我棋臭。不像你。”“哦。那就是没天赋。我其实也没怎么练,就是有天赋,上了手之后,怎么下怎么有。”

埋头男皱了皱眉,明显有些不服气的神情。

尚晋转头问道:“钱总,你这儿有象棋吗?”钱多回应:“我这儿啥都有。”说完对一边的工作人员说:“去,买副象棋。”工作人员:“好的。”转身出去了。

尚晋又对埋头男说:“别的不敢说,象棋我可以指点你一下。你水平提高会很快的。吃了饭要不要我带带你的棋艺?”埋头男终于被尚晋说动了:“好。我领教一下。”

吃完饭,尚晋和埋头男来到茶室。

象棋已摆好。尚晋和埋头男分坐两侧。

尚晋示意道:“你执红,先走。”

埋头男不多言,当头炮就搁上了。尚晋应对。

走了几步,埋头男诧异地看了尚晋一眼。尚晋其实是吹牛,他的棋艺根本不值一提。走了还不到十步,埋头男一个将军,尚晋就投子认输了。

尚晋赞叹:“没想到你水平这么高。”埋头男眼睛盯着尚晋:“不是我高,是你水平太低。”“是吗?我自己觉得我水平还可以的。”“你不像是个撒谎吹牛的人。”“我不是。”

埋头男冷冷地问道:“所以,你是谁?”“我叫尚晋。是学哲学的。”“知道你学哲学的。我想问的是,你是干什么的?为什么故意把我引到茶室里来?”“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把你引到茶室里来。”

埋头男呼地站起身想走。

尚晋说道:“外边有十几个人。你走不了。”

埋头男回过头来,面露凶光:“你想干什么?”尚晋一脸镇定:“跟你谈谈。”

埋头男把手揣进了裤兜,恶狠狠地说:“谈什么?”尚晋不紧不慢地回应:“谈谈人生,谈谈理想。”“我没有理想,也不想谈人生。”“那么,我们也可以谈谈前程。人,总是要考虑前程的吧。即便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家人考虑吧。你说呢?”“你总像话里有话。你想跟我谈前程,那你得先告诉我你是谁。”“我可以先告诉你我不是谁——我不是警察。我是一名普通的社区调解员,为人排忧解难是我的职责。”

埋头男瞪视着尚晋:“你怎么知道我有事的?”“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事儿和你的前程。”“我的事儿很大。”“事儿很大有事儿很大的处理方法,比如,自首。”“我杀了人,自首也是个死。”

埋头男说着从裤兜里掏出了一把弹簧刀,啪地打开。

“我要走,谁挡我我捅死谁!”

尚晋镇定住精神:“兄弟,杀了人也要看杀人的性质,如果是过失杀人激情杀人,自首就不会死,不自首一定死。”埋头男一愣:“什么叫激情杀人?”尚晋冷静地解释道:“就是一时冲动下杀了人,或者因为过失手段致人死亡,只要自首,我想是有光明前途的。你现在有两条路:一、负隅顽抗,被警察抓住,死罪难逃;二、我现在报警,让警察来带你走,算自首。我可以给你做证。我想,法律会给你公正的处理。”埋头男眼神突然黯淡下来:“我本来不想杀他。他是我的朋友,我不想杀他。”尚晋趁机说道:“你可以先把刀子收起来。跟我说一下。”

埋头男挥舞了一下手中的弹簧刀:“不,没刀子我心里没安全感——他是我朋友,我们一块打工,两人住一个宿舍,其实关系也非常好,但我懒,他勤快一点,他打扫宿舍多,我打扫宿舍少。后来他经常唠叨这事儿,就起了争吵,把很多事儿都翻出来了,越吵越大,他打了我一拳,我一刀子捅过去,捅心口窝上了,他就死了。我把他偷埋了——我这算什么杀人?”尚晋尽力保持着平气的语气:“激情杀人。如果自首,罪不当死。”埋头男迟疑道:“这你能说了算?”尚晋诚恳地看着埋头男:“我说了不算。但我是调解员,看过不少这样的案例,你可以相信我。你还这么年轻,时间长着呢。我可以打电话了吗?”

埋头男想了想,点头。

尚晋掏出手机,又道:“兄弟,你最好把弹簧刀给我。这样是你自首的有力说明。”

埋头男犹豫了一下,把弹簧刀折叠起来,递给了尚晋。

尚晋刚接过弹簧刀,钱多就带着几个人冲进来,把埋头男摁在了地上。

李貌也冲进来,抱住了尚晋。

李貌带着哭腔:“你吓死我了!谁让你自己行动的!我不说了要带着我嘛!”

埋头男被摁在地上,气急败坏地吼:“你是个骗子!”

尚晋朝钱多示意:“钱多,放开他,放开他。他要自首。”

几个人把埋头男拉起来,但还是紧扣着他的胳膊。

尚晋走上前:“各位,放开他——兄弟,别紧张,这都不是警察,是这里的员工。我现在就给警察打电话,让他们过来。”

几个人迟疑着放开埋头男。

埋头男嘴唇嚅动了一下:“谢谢。”

尚晋拨打了报警电话,很快,一辆警车呼啸而至,简单问了下情况,几名警察押着埋头男上了警车。

尚晋不忘宽慰埋头男:“兄弟,我会去给你做证的。放心。”

钱多、尚晋、李貌看着警车远去。

钱多松了口气:“尚晋,行啊,服你!”尚晋转头笑了笑:“你忙吧,我们走了。”钱多拍了拍尚晋肩膀:“改天再来吃。”尚晋回应:“好的。”

钱多转身进去了。

尚晋对李貌说:“咱们走走吧。”

李貌挽住尚晋的胳膊往前走。

“以后这么危险的事儿必须告诉我。我一听你来了就赶过来,刚才在外边吓死我了。”尚晋语气轻松地说:“人生是平淡的,哪有那么多危险的事儿。”“万一他不自首呢?”“他已经自首了。就不要讨论万一了。讨论万一还不如讨论万师傅呢。”“讨厌。你就会狡辩。”

尚晋笑着:“走,咱们吃夜宵去。”李貌开心道:“好!去吃东大桥那家小脏串儿去!”

两人在夜色中轻快地走去。

毛毛开车拉着苏洁去安心的别墅庭院查看施工进度。路上毛毛拐弯抹角地提起房子的事。

“苏洁,有件事儿跟你商量一下,你一个人住那房子我觉得有点浪费了,不如让尚晋他爸妈也搬进来住吧,怎么样?”

苏洁眼前一下浮现出她跟常有丽上次在她房子里尴尬偶遇的场景。

不由得警觉道:“这是要赶我走啊。”“苏洁,说什么呢。谁赶你走了?那房间空着不也是空着吗?尚晋爸妈住宾馆太贵,让他们一间就是了。其他空间共用。”“当初你说的可是让我一个人住。我就是贪图这环境安静,可以让我不受打扰地研究星象学、心理学和属相学,否则我也不会答应到你们工作室工作。”毛毛:“我怎么记得是你托了李才的关系介绍才来的,怎么就成了你答应我们了?”“反正就是如果没有这个单独的居住环境,我不会出现在你们工作室。”

毛毛皱眉:“这么说你就是不同意尚晋爸妈来住了?”苏洁语气坚决:“毛毛姐,您别拿话套我,您这叫道德绑架。我不是不同意尚晋爸妈来住,我是不同意破坏咱们之间的契约。我们新一代年轻人,很重视契约的。”毛毛无奈地摇摇头:“倚老卖老可悲,倚小卖小可耻。我跟你差不了几岁。我也尊重契约,如果你极力反对,我就再去跟我妈商量一下。”“果然是常阿姨的主意。我早该料到这一步了。”“那你同意还是不同意啊?”苏洁撇撇嘴:“如果常阿姨插手这事儿了,我肯定会被同意的。所以,我主动同意,落个好人缘儿。”

毛毛沉默了一会儿:“对不起啊苏洁。”苏洁乐了起来:“我很开心啊,毛毛姐,你第一次跟我说对不起呢。”毛毛一愣:“是吗?李貌说对不起的时候多吗?”苏洁一脸得意:“她经常说。”毛毛不说话了。

安心的别墅庭院装修工程已经进行了一大半,工人正在施工。

毛毛和苏洁进了院子,施工负责人迎上来。

“毛总,您来了。”“施工进度怎样?”“一切正常。我领您看看。”

苏洁第一次来,惊叹于庭院别墅的气势。

苏洁四处张望:“毛毛姐,我能自由飞翔地去看看吗?”毛毛提醒道:“你来是跟我一块验收的。”苏洁嘿嘿笑着:“让我见识见识。马上下来。”毛毛无奈:“去吧。”

苏洁兴奋地进了别墅,如同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仔细观看,拿着手机不时拍照。豪华别墅在她眼前展开,令她惊叹不已。

毛毛查验庭院施工完成的部分。负责人跟在后面。

毛毛忽然注意到花园边上隐蔽处一块地面砖的颜色跟其他部分略有区别。

“这砖怎么回事儿?”负责人赔着小心回应:“毛总,您眼神儿真好。是这样,这砖我们工人不小心打碎了一块,实在找不到同样的,我们又不敢误工,就想办法找国内的师傅烧了这么一块。”毛毛一听激动起来:“你们当然找不到,我这是找日本陶艺大师专门定制的。为什么不跟我说?”负责人嗫嚅着:“我原来觉得,没人会发现。”毛毛一脸不悦:“自欺欺人。就这明暗对比谁发现不了?”

负责人尴尬:“毛总,我们施工组负担那块砖的成本。”毛毛生气道:“不是这砖钱的事儿。是你这样让我措手不及,我再订都来不及了。我没法向业主交代!”负责人忙找补:“是。是。毛总办法多,见识广,您一定有办法的!”毛毛大声说道:“你不要用话套我,我有什么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

苏洁听到争吵声从别墅里匆匆跑过来。

“毛毛姐,怎么了?”毛毛没好气地说:“太客气了!他们打碎了一块砖,也不告诉我,找了个替代品,这不一眼就能看出来嘛!”

苏洁往地上看:“哪儿呢?哪儿呢?”毛毛一指:“不就那儿嘛!”苏洁还是没看出来:“哪块儿?那块儿?”

负责人燃起了希望:“毛总,你看,你看,凡夫俗子是看不出来的!”苏洁不高兴了:“你说谁凡夫俗子呢?”

毛毛想了想:“苏洁,别跟他计较。你是不是真看不出这里边有块砖不对?”“看不出。”“你有色盲吗?”“当年军校都录取我了,后来驾照也考出来了,你说我有色盲没有。”“别学小白那么罗唆。有就说有没有就说没有。”“没有。”

毛毛心里有了点底,拿起手机对着那几块砖拍了几张照片。

毛毛告诉施工负责人:“怎么处理回头等我的通知吧。”

查验完毕,毛毛和苏洁驾车往回走。

苏洁翻看着手机里别墅的照片,又看着窗外发呆,忽然叹息了一声:“这才是生活啊。”毛毛开着车:“感叹什么呢?”苏洁出神地看着窗外:“住上这样的别墅,才叫生活啊。有花园,有菜园,有电影院,有游泳池,临窗有湖水,仰望有星空。真的,我原来觉得,马得路这样的拆二代就算逍遥自在了,没想到跟刘一手比起来,他过的也只是二手生活。”毛毛翻了个白眼:“你在别人面前评价别人丈夫的时候,能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吗?”

苏洁一激灵:“哦,对不起,毛毛姐,刚才跑神了。我就是万分感慨。正所谓人比人,气死人。”毛毛鄙视道:“你还艺术学院出来的呢,能不那么物质吗?”苏洁:“毛毛姐,物质生活太差会导致人的审美层次太低,直接会影响我的编剧生涯。”毛毛鼻子一哼:“就你这精神气质能成为编剧吗?有个诗人说得好,贫穷而听着风声也是美好的。”苏洁撇撇嘴:“我在出租屋里这样听过好几年,没感觉到美好,只感觉到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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