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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唐书·礼仪志》称:“玄宗御极多年,尚长生轻举之术。于大同殿立真仙之像,每中夜夙兴,焚香顶礼。天下名山,令道士、中官合炼醮祭,相继于路,投龙奠玉,造精舍,采药饵,真诀仙踪,滋于岁月。” 《旧唐书》的这段记载,带有总结性质,列举了玄宗在开天之际崇奉道教的种种举动。而“武则天嵩山投龙金简”与“唐玄宗南岳投龙铜简”的出土,使得研究此时道教“投龙奠玉”的宗教实践有了可以凭据的文物资料。投龙仪式已多为学者们所研讨,比如沙畹、李零、周西波、刘昭瑞、张泽洪、雷闻等中外学者就从不同角度对道教投龙的起源、仪式有过研究。[2] [3] 其实“唐玄宗南岳投龙铜简”所记“本命”与“降诞日”(生日)等具体内容,反映了唐代道教斋仪改革的某些特点,值得深入研究。

一九八二年三月,河南省登封县中岳出土了武则天久视元年嵩山投龙金简。简呈长方形,长三十六厘米,宽八厘米,厚不足一厘米,上有铭文如下:

1.上言:大周国主武瞾,好乐真道、长生神仙,谨诣中

2. 岳嵩高山门,投金简一通祈三官九府除武瞾罪名。

3. 太岁庚子七月甲申朔七日甲寅,小使臣胡超稽首再拜。谨奏。[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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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视元年“武则天嵩山投龙金简”

早在清代道光年间,湖南南岳衡山曾出土过唐玄宗开元二十六年投龙告文铜简,陆增祥曾经描述其形制。现根据冯其庸先生提供的新拓本,录文如下:

1.大唐开元神武皇帝李隆基,本命乙酉八月五日

2.降诞。夙好道真,愿蒙神仙长生之法,谨依上清灵

3.文,投铗(刺)紫盖仙洞。位忝君临,不获朝拜,谨令道士

4.孙智凉赉信简以闻,惟金龙驿传。

5.太岁戊寅六月戊戌朔廿七日甲子告文。

简背文字三行,文云:

史朝散大夫行内侍省掖庭局令上柱国

张奉国,本命甲午八月十八日生。道士涂处道、

判官王越宾,壬寅八月十日。傔人秦退恩。[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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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开元二十六年唐玄宗南岳投龙铜简拓片图版

如果仔细观察两个投龙简的文本内容,就会发现若干差异。首先,面对道教神灵时,武则天和李隆基的自称形式不同。[6] 但是,武则天投龙金简并没有着明自己的“本命(生年所在干支)”和“降诞日”。两种投龙简的文本差异是偶然出现,还是因时代不同而特意而为,值得考察。

按《唐会要》记开元二十四年(736)五月十三日敕文规定:“每年春季,镇金龙王殿功德事毕,合献投山水龙壁。出日,宜差散官给驿送,合投州县,便取当处送出,准式投告”。[7] 这种标准是什么呢?

幸运的是,今藏法国图书馆编号为P.2354的敦煌写本,便记录了开元时期朝廷有关投龙具体仪式的规定。该卷写本纸质为上好微黑黄纸,首部损坏,尾部残缺。计损坏者在内,存字五十三行。日本学者大渊忍尔将此件写本年代考定为开元时期,并定名为《投龙玉璧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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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图书馆藏P.2354号敦煌写本

现录部分文字如下:

1□□□□□□□□上,诚顾养育苍生,频

2□□□□□□□□□不独为己躬,先为一

3切苍生告□□□□□□召灵圣,乞年谷丰

4稔,无诸灾疾。比者投龙文仪多不周具,或

5将凡 其

6龙壁皆奉 敕,在内在外修金箓等斋,

7有镇坛龙壁。斋毕,其时即合投告海岳名

8山水府以斋,意申盟善功,乞削罪源,上闻

9九天。比来出使,但知行投龙,威福不言,龙

10壁本縁设何斋诫?而令散投或正月埋砂。[11]

11有龙壁各三,此即镇国辟瘟功德。假令本命

12降诞功德,保护 主上圣躬,皆须申明

13根本所由,令得众圣咸闻。若不具明,虚费传

14驿。今功德院修撰立成投龙章醮威仪法法则,

15所投龙壁州,各附一本,并坛图铺设次序,

16非直出使省功,天下诸州皆得悞懈,功德

17圆满,神灵欢泰。比投龙使不索龙壁,举亦

18不造坛,奉敕投告,若省定州名山水府,

19自然依准。若定州未定名山水府,事须择图

21经、捡古迹,诠定堪投处所,令遣造坛。坛去投

22洞穴或水府二百步,令修筑,高一尺四寸,方

23二丈四尺,泥拭净洁。坛四面百步以来,扫

24洒平持如法。其道众及监官、专当及父老、缘

25坛(驱)使人,皆令沐浴,清斋三日。行道启请,亦须

26索鼓角,警集土地神袛,索音声须乐

27神。……[12]

按:上揭写本第4-5行称:“比者投龙文仪多不周具,或将凡醮斋仪行用,或用三五仪,窃所乖互。”这里明确提到的杂用仪式为三五与凡醮。九醮即为凡醮,应该泛指民间斋仪;三五,即三五大斋。二者都是灵宝派的不同醮仪。总而言之,投龙仪式在此之前并没有固定程序。写本云“窃所乖互”,当是描述开元年间“法则”颁布之前,投龙仪式的举行状况。以此而言,“武则天嵩山投龙金简”所反映的,应即是这种没有经过规范的斋醮仪式。

值得注意的是,P.2354号写本第11-13行特别规定,投龙简文要标明帝王的“本命”、“降诞”,所谓:

本命、降诞功德,保护主上圣躬,皆须申明。根本所由,令得众圣咸闻,若不具明,虚费传驿。

P.2354这一记载表明在开元年间制定的投龙仪式文中,曾经特别要求写上“本命”、“降诞”之类的内容。之所以如此规定,是因为本命、降诞与保护主上圣体有关。这种规定,在此前六朝的投龙斋仪中,虽有萌芽,但却并没有明确的格式规范。[13]

本命即生年干支,在早期道教传统里,是重要的宗教禁忌内容。[14] 六朝古灵宝经《灵宝无量度人上品妙经》卷1记有“本命之日,诵咏是经”。[17] [18] 管恪说自己年寿不永,是因为“吾本命在寅,加月食夜生”。[19] [21]

有学者指出这种本命学说深受佛教理念影响。不过若以正史记载为限定范围,在隋唐时代,为数众多的本命禁忌多与道教的修习者相关,而鲜见于佛教。此处略举两例:

袁充,字德符,本陈郡阳夏人也。……充性好道术,颇解占候,由是领太史令。……仁寿初,充言上本命与阴阳律吕合者六十余条而奏之,因上表曰:“皇帝载诞之初,非止神光瑞气,嘉祥应感,至于本命行年,生月生日,并与天地日月、阴阳律吕运转相符,表里合会。此诞圣之异,宝历之元。今与物更新,改年仁寿,岁月日子,还共诞圣之时并同,明合天地之心,得仁寿之理。故知洪基长算,永永无穷。”上大悦,赏赐优崇,侪辈莫之比。[22]

尚献甫卫州汲人也。尤善天文。初出家为道士。……长安二年,献甫奏曰:“臣本命纳音在金,今荧惑犯五诸侯太史之位。荧,火也,能克金,是臣将死之征。”则天曰:“朕为卿禳之。”遽转献甫为水衡都尉,谓曰:“水能生金,今又去太史之位,卿无忧矣。”其秋,献甫卒,则天甚嗟异惜之。复以浑仪监为太史局,依旧隶秘书监。[23]

晋唐以来道教斋仪繁复众多,但在唐代官方颁布的《唐六典》中,却被整齐划一为“七斋”、“三禳谢”,这或许也可以视作是道教对国家“屈服”的表现之一:

……斋有七名:其一曰金大斋,调和阴阳,消灾伏害,为帝王国土延祚降福。其二曰黄斋,并为一切拔度先祖。其三曰明真斋,学者自斋齐先缘。其四曰三元斋,正月十五日天官,为上元;七月十五日地官,为中元;十月十五日水官,为下元,皆法身自忏諐罪焉。其五曰八节斋,修生求仙之法。其六曰涂炭斋,通济一切急难。其七曰自然斋。普为一切祈福。而禳谢复三事:其一曰章,其二曰醮,其三曰理沙。[24]

唐代帝王的投龙仪式,属于上列“金录(箓)大斋”。[25] 依据《大唐开元立成投龙章醮威仪法则》,投龙璧需要书明本命、降诞日,而这种“法则”此前未见。对比“武则天嵩山投龙金简”书式即可明确此点。由此细微变化可知,道教斋仪被纳入国家祭祀系统时,可能是受到了世俗权力的规制。

投龙仪式当然只是唐玄宗追求长生的众多手段之一。不过,对于长生的追求,似乎只是历史的一个面相。唐玄宗通过投龙这种周期性的国家祭祀活动,可以与基层社会产生广泛的互动。据道教传统,在投龙之前,需要宣读龙简文。在此仪式进行过程中,帝王生日及其权威得以广泛宣传,深入民众。

另据前揭P.2354号写本记载,全国各地为数众多的名山水府都被要求设立祭坛,举行投龙仪式:

比投龙使不索龙壁,举亦不造坛。奉敕投告,若省定州名山水府,自然依准。若定州未定名山水府,事须择图经、捡古迹,诠定堪投处所,令遣造坛。

所谓省定“名山水府”,名山水府有哪些呢?我想即是《唐六典》户部条列的全国十道境内的名山大川。如果从祭祀与道教斋仪场所考虑,这些方岳与名山、方渎与大川,统属交织,构建着一个又一个的礼仪、信仰、祭祀空间。所有这些名山大川所在的州府,都要按照国家制定的统一规则进行投龙,所谓“今功德院修撰立成投龙章醮威仪法法则,所投龙壁州,各附一本,并坛图铺设次序。非直出使省功,天下诸州皆(疑脱“不”字)得悞懈,功德圆满,神灵欢泰”,即是如此。

唐玄宗通过投龙活动,可以与地方道观网络中的宗教势力产生密切联系。地方道观与地方官员、基层乡里机构也会展开积极互动。《云门山投龙诗刻并序》,即为我们呈现了地方投龙的一个生动实例。按《全唐诗》卷258收有此诗并序,《山左金石志》石刻亦有着录,惟异文较多,且序中有二十余字,诗中有四句为《全唐诗》所无,故综合、参校两个版本,录文如下:

有唐天宝玄默岁辜月己巳。中散大夫、使持节北海郡诸军事、守北海郡太守柱国天水赵居贞,登云门山,投金龙环璧。奉为开元天地大宝圣文神武皇帝祈福也。[26] 余是年病月戾止,以为圣上祈佑,宜牧守躬亲,吏辄代,固非礼也。当是时,上元投礼犹未备,余责璧观之,皆不肖。于是诘。余撰良日,躬诣祈福。爰及中元、下元,并躬行为圣上祈寿。祝拜焚香,投龙礼毕,有瑞云从洞门而出,五色纷郁回翔,空中有声曰:“皇帝寿一万一千一百岁。”预礼者悉闻之,余乃手舞足蹈,赋诗以歌其事,遂于岩前刊石壁以纪之。

晓登云门山,直上壹千尺。

绝顶弥孤耸,盘途几倾窄。

前对竖裂峰,下临削成壁。

阳巘灵芝秀,阴崖仙乳□。

□□□群山,远望何所隔。

太阳未出海,旷晃半天赤。

大壑静不波,渺溟无际碧。

是时雪初霁,冱寒冰更积。

恭展送龙仪,宁安服狐白。

沛恩惟圣主,祈福在方伯。

三元章醮升,五域□□觌。

帟幕翠微亘,机茵丹洞辟。

祝起鸣天鼓,拜传端素册,

霞间朱袯萦,岚际黄裳襞。

玉策奉诚信,仙佩俟奔驿。

香气入岫门,瑞云出岩石。

至诚必招感,大福旋来格。

空中忽神言,帝寿万千百。[27]

石刻系天宝十一载所立,正书,崖高四尺五寸五分,广二尺,在益都县云门山洞西关帝庙后北壁。石刻诗题下有“北海郡太守赵居贞述。渤海吴□书。郡人李元庄镌”等字。

云门山属于北海郡(今山东益都县治),不见于《唐六典》“户部”条具列的名山大川名单,或许属于P.2354号写本所说“定州未定名山水府”的情况,是“择图经、捡古迹”所勘定的投龙场所。《云门山投龙诗刻并序》表明,如果郡太守不参加投龙仪式的话,需要以僚属代行其事。“病月戾止”,是指赵居贞于这一年三月到来。他认为为皇帝祈福,应该由郡太守亲自行礼,僚属代太守行投龙斋仪,实属非礼行为。赵居贞曾于是年三月检查上元投龙璧的形制,认为不符规格。于是诘问,改择吉日重新举行。赵元贞检查的依据是什么呢?我想,很有可能就是“投龙章醮威仪法法则”或者类似的规定。P.2354号写本规定:“今功德院修撰立成投龙章醮威仪法法则,所投龙壁州,各附一本,并坛图铺设次序。”可见,每个投龙州或者郡都保存有这个法则。按照规定,投龙璧上也一定会标明玄宗的本命、降诞日,这应当与投龙为“圣上祈寿”目的相关。在赵元贞的亲自督促下,投龙礼顺利举行。从开头“辜月己巳”日期看,赵元贞将投龙仪式由是年三月改到了十一月己巳。从文中上元、中元、下元的记载及相关文义推测,似乎围绕天、地、水三官有不同的“投龙礼”。杜光庭《太上黄箓斋仪》卷55“投龙璧仪”说:“大道以一,生化三才,陶钧万有,故分三元之曹,以主张罪福,即天地水三官,实司于三元也。人之生死寿夭,罪善吉凶,莫不系焉。三箓简文,亦三元之典格也。”P.2354号写本也说:“而令散投有龙壁各三,此即镇国辟瘟功德”。赵居贞诗也说:“三元章醮升,五域□□觌。”投龙礼毕后,赵居贞还记述了亲见的神异之处,即所谓:“瑞云从洞门而出,五色纷郁回翔,空中有声曰:’皇帝寿一万一千一百岁。’”并且用诗歌记录了这一情景:“香气入岫门,瑞云出岩石。至诚必招感,大福旋来格。空中忽神言,帝寿万百。”赵明诚金石录》曾对赵居贞《云门山投龙诗》有所评论:“盖天宝中玄宗方崇尚道家之说,以祈长年。故当时谄谀矫妄之徒,皆称述奇怪,以阿其所好。而居真遂刻之金石,以重欺来世,可谓愚矣。” 投龙时造作祥瑞,在各个郡县应是常态,只不过现存史料只有一些零星记录。《册府元龟》记载天宝四载蜀郡投龙斋醮仪式时,也有类似的祥瑞发生:“道士邓紫虚投龙设醮于江潭,有大蛇长一丈,自潭游出,文采五色,有异常蛇。其上有庆云纷郁。望编诸史册。”

据P.2354号写本,乡老作为地方基层势力的代表,被邀约参与为皇帝祈求长命的仪式。在复杂的象征仪式前,父老们对国家及政权的认同感想必会有所增加。如果说儒家之传统郊祀仪式,是皇帝祈求宇宙秩序、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之类的普世之福。那么,佛教、道教斋醮仪式之功用,则更多反映的是帝王追寻一己之福。不过,在追福仪式的过程中,帝王从来不会忘记以各种手段让民众记住他的权威。

太平御览》引《赤书玉诀》云:“沉之于清泠之泉,埋本命之岳。三官九府,书人功过,其理甚明。” 尽管唐玄宗在全国名山大川都举行过投龙仪式,但华山作为玄宗的本命之岳,似乎受到特别重视。从先天到天宝年间,史书中还记载了一系列西岳华山与玄宗本命相关的事件。[32] 这种现象之所以产生,很可能是帝王在自己的宗教体验中所获得的灵感。原是宗教中的本命禁忌,却越来越成为世俗社会对国家礼制进行变革的理由。据《旧唐书·礼仪志》载:“玄宗乙酉岁生,以华岳当本命。先天二年七月正位,八月癸丑,封华岳神为金天王。” 武则天第一次给五岳之一的嵩山赐王爵为天中王,武则天之后,引人注目的则是唐玄宗加封山岳的活动。玄宗最早加封的山岳,不是他将举行封禅大典的东岳泰山,而是西岳华山,对山岳加封王爵的意义,在于建构一套支配体系。这套体系将自然山岳视为人格化的神灵之后,如同“臣僚”,纳入皇帝的支配体系。这种支配结构,特别像佛、道两教在收归地方祠庙时颁给神灵的位阶。可是,如果联想起来,李唐将道教教主老子李耳纳入李唐皇室系谱,其实换个角度看,也是在标明李唐皇帝的“道士”形象。[37]也许,道士对于山岳神的支配,可能隐隐约约地影响着传统儒家山川祭祀的理念。隋唐时代,道士常以支配岳神为能,比如著名道士明崇俨、叶法善,都有过与岳神斗法的故事,即为显例。

玄宗先天二年(713)封华岳神为金天王之后,道士叶法善迅速举行了告祭华岳的活动。苏颋《封华岳神为金天王制》云:

惟岳有五,太华其一,表峻皇居,合灵兴运。朕惟恭膺大宝,肇业神京,至诚所祈,神契潜感。顷者乱常悖道,有甲兵而窃发;仗顺诛逆,犹风雨之从助。永言幽赞,宁忘仰止;厥功茂美,报德斯存。宜封华岳神为金天王,仍令龙景观道士、鸿胪卿员外置、越国公叶法善备礼告祭,主者施行。[38]

虽云告祭,但道士主持的山岳祭祀,可能已不同于传统儒家致祭传统。《叶公明碑》云:“国家有事天地,将旅海岳,公尝致礼加璧,能事洁羞。” 据《宝刻丛编》卷15《唐崇元宫碑》载,叶法善曾于景云二年在茅山“奉玉册,投龙设斋”。[40] [41] 由此也可知,投龙是叶熟悉擅长的工作。根据《大唐开元立成投龙章醮威仪法则》规定,在投龙璧上必须书明帝王本命、生日(详见前文),玄宗本命与华山的关系因而突显,这可能与道教徒积极参与山岳祭祀活动密切相关。

有关道教、本命、山岳三者互为联系的线索,还有一些。如《旧唐书》载:“开元十年,因幸东都,又于华岳祠前立碑,髙五十余尺。又于岳上置道士观,修功徳。” 道士于此处修功德的原因,恐怕即因为玄宗的本命在华山。与其他四岳以及其他名山大川赐爵命名不同的是,唯独华山的王爵以五行“金”开头,并且最先被命名为金天王,应当也与玄宗的本命相关。雷闻即曾指出,南北朝以来道教对于参加国家祭典显示了浓厚的兴趣和积极的关怀。唐高宗时代的封禅活动,就渗透着众多的道教因素。[44]

从开元二十三年(725)起,以萧嵩为首的文武百官不断请求玄宗一同封禅嵩山、华山。[45] 虽然因“祠堂灾”而未得成行,但其所列陈请理由,有一条就是玄宗本命在华山:

窃以西岳华山,实镇京国,皇、虞之所循省,灵仙之所依凭,固可封也。况金方正位,合陛下本命之符;白帝临坛,告陛下长生之箓。发祥作圣,抑有明征,又可封也。昔周成王以翦桐为戏,唐叔因是而定封,盖人君之言,动有成宪,斯事至细,犹不忽也。况陛下眷言封祀,宿着神明,道已洽于升平,事未符于琬琰。岂可抑至公于私让……

如所周知,追慕长生是道教的重要理念,作为官方颁布的文本《唐六典》对道教特点有这样的描述:“奉其道者,咸益蜀去邪累,澡雪心神,及至白日升天,长生代上。” 此前,巴瑞特还根据桂时雨(R. WL Guisso)关于武后与高宗同岁的推测,认为武后也很有可能以嵩山为本命;所以封禅活动,可能与高宗、武则天的本命相关。[48] [49] 但是,玄宗本命与封禅华山的关系,则是有确切证据可以证明的。杜甫在《封西岳赋序》中也有过如下表述:“国家土德,与黄帝合,主上本命,与金天合。” [51] [52]

在天宝九载(750)计划封禅前夜,还有一件让今人看来蹊跷又有趣的事情:

李适之性疏率,李林甫尝谓适之曰:“华山有金矿,采之可以富国,主上未之知也。”他日,适之因奏事言之。上以问林甫,对曰:“臣久知之,但华山陛下本命,王气所在,凿之非宜,故不敢言。”上以林甫为爱已,薄适之虑事不熟,谓曰:“自今奏事,宜先与林甫议之,无得轻脱。”适之由是束手矣。[53]

胡三省解释以上内容,所引据的正是帝制《华岳碑》,文曰:“’予小子之生也,岁景戌,月仲秋,膺少皥之盛德,协太华之本命,故常寤寐灵岳,肹蚃神交。’林甫知此旨,故以误适之而陷之。”

本命即生年干支,抑或可理解为命之根本。在唐玄宗眼里,华山便是他的元命之所在。众所周知,封禅作为国家最重要祭祀大典,强调“易姓而封”,在玄宗欲一改武周传统、重振李氏国祚、绍续皇家正统德运之时,必然会热衷于封禅这样具有强大政治宣传功能与展演性的大典。在封禅泰山之后,玄宗欲封禅华山,恐怕与自己的本命所在有不可分割的关系。开天之际,唐玄宗对华山有过一系列尊崇活动,作为五岳之一的华山地位有了极大的提高。之后,民间所信奉的华山“神格”便是金天王。[55]

以上我们钩稽材料,对开天之际有关帝王本命的问题进行了一些探讨。其实降诞日与本命一样,在开天之际的相关礼制活动中,也在若干层面产生过影响。“千秋节”因生日而设,所谓“昭成皇后之在相王府,诞圣于八月五日。中兴之后,制为千秋节。赐 天下民牛酒乐三日,命之曰酺,以为常也”。[56] [57] 国家祭祀中的“寿星”等级,本属于“小祀”,但后来也因玄宗的降诞日而升祠,单独设立祭坛。[58] [59] [60]

余论

中国古代的皇帝制度,原本是一套“权威支配”模式。在佛道两教兴起之前,其思想理念多为儒家学说所建构,它的组织结构是君臣关系的层层构建,它的维系理念是“忠孝”;它的权力来源之合法性,需要从“郊天”和“宗庙”两种祭祀体系中寻找。可是佛道两教在中国的兴起传播,使得“皇帝”制度出现了种种有趣的变化。[61] 吴丽娱先生在论述皇帝丧礼时曾指出,唐代的皇帝私人礼仪和皇帝“私”权力的成长,在国家礼制中突出了,所论甚是。[62]

生年、生日作为君主身上附属因素,在以往并不重要。但是,在唐玄宗开天之际的历史进程中,君主的本命(生年)、生日所引起的国家祭祀乃至社会风俗的变动,却十分引人注目。道教投龙仪需书明君主本命、生日;“寿星”祭祀因帝王生日升祠;[64]

所有这些,其实都在表明公元八世纪时的释道二教,正对帝王统治术及政治宣传产生潜移默化的影响。这是七八世纪出现的独特政治文化,颇值关注。笔者无意在此专门讨论“皇权与宗教”的关系问题,因为类似于本命、降诞日、玄宗图写真形与崇重生日,犹如佛寺中兴造佛像与庆祝佛陀的诞辰日,这似乎是某种“自比”,说穿了其实就是人间帝王对宗教偶像的模拟。这或许是帝王从自己的“宗教膜拜”与“宗教体验”中“不自觉”地获得的。宗教的组织形式与仪式体验当是这些礼仪变动的灵感来源,这些仪式使得帝王身上的所有因素,包括相貌、尊号、

“皇帝—臣民”的帝国秩序构造,不断借鉴和吸收“宗教偶像—信众”的支配方式。因而宗教偶像身上的“神化”因素,也不断为世俗帝王所吸收。明乎此,就不难理解类似生年、生日这样的符号因子,会逐渐成为影响儒家礼制并反过来作用于宗教的重要因素。这也是今天我们研究七八世纪前后皇权强化不得不重视的问题。从臣民的角度来讲,他们在长期的宗教体验信仰中,似乎也很容易接受这样的宣传和支配方式。在唐人的意识里,诞节即是“诞圣”,生日的意义无非是要通过国家庆典将君主转换成为一个偶像,转化成为一个“圣神”存在的化身,而国家祭祀、社会生活的变动,则是这种转化过程中的手段和外在表象。

* 本文系2017年国家社科基金青年项目“出土文献与唐代礼制问题研究”(17CZS010)阶段性成果之一。

[1](后晋)刘昫:《旧唐书》卷24《礼仪志四》,中华书局,1975年,第934页。

[2] 参见李零:《秦祷病玉版研究》,《国学研究》第6卷,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年,第525-548页。后收入氏著《中国方术续考》,中华书局,2014年,第343-361页。周西波:《敦煌写卷P.2354与唐代道教投龙活动》,台北《敦煌学》第22辑,1999年,第91-109页。雷闻:后以《岳渎投龙与武周革命的政治宣传 葛兆光:刘昭瑞:

[3] 参见冯其庸:《唐玄宗入道考——开元二十六年唐玄宗入道铜简考察》,《唐研究》第20卷,北京大学出版社,2014年,第257-263页。

[4] 此处录文,参考了陈垣《道家金石略》的释文。(文物出版社,1988年,第93页。)

[5] 最新拓本和录文,参见冯其庸:《唐玄宗入道考——开元二十六年唐玄宗入道铜简考察》,《唐研究》第20卷,第257页。

[6] 在圣历三年(700)五月,武则天不仅服用了道士胡超所制作的长生药,而且将年号改为“久视”。这大概表明了老年武则天治病求长生的某些期许。值得注意的是,《资治通鉴》在这一年所记“疾小廖”后还有这样一段记述:“(五月)癸丑,赦天下,改元久视;去天册金轮大圣之号。”“去天册金轮大圣之号”透露出,武则天于此年五月五日彻底放弃了从长寿二年(693)以来就保留的佛教转轮王的称号。因此,在久视元年七月的投龙简中武则天自称“大周国主武曌”。(参《资治通鉴》卷206则天后久视元年条,第6546页)

[7] (宋)王溥:《唐会要》卷50《杂记》,上海古籍出版社,2006年,第1029页。

[8] 详参[日]大渊忍尔:《敦煌道经目录编》,福武书店,1978年,第330页。

[9] 详参王卡:《敦煌道教文献研究:综述·目录·索引》,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4年,第24页。

[10] 刘昭瑞先生将此处录为“九”(参见氏著:《从考古材料看道家投龙仪——兼论投龙仪的起源》,《考古发现与早期道教研究》,北京:文物出版社,2007年,第250页。)上海师范大学曹凌先生提示,此处的九当作凡,指民间斋仪。经过仔细辨识,以曹说为是,谨致谢意。

[11] 《唐六典》卷4《祠部郎中》:“(道教)禳谢复有三事:其一曰章,其二曰醮,其三曰理沙。”此三事中,章、醮之法为人所熟知,而“理沙”则罕见学者论及。日本广池千九郎校注本、陈仲夫点校本都指出《潜确类书》卷63引《六典》“理沙”作“埋沙”,但皆未加按断。(陈仲夫点校:《唐六典》卷3,中华书局1992年版,第125页;广池千九郎校注,内田智雄补订:《大唐六典》卷3,三秦出版社1991年版,第102页)综上所述,《唐六典》现行版本“理沙”二字,当据《潜确类书》所引改作“埋沙”。埋沙之法虽然被《唐六典》列为道教三大禳谢法术之一,但在史料中并不常见。虽然如此,从以上所引不多的几条记载中,亦能看出埋沙法从东汉至唐代一直有流传和应用的痕迹。(此点蒙山东大学孙齐提示)山东大学孙齐来信教示:“埋沙”是道教避疫禳灾之法,在东汉时既已出现,为方士刘根所创。《太平御览》卷742引《刘根别传》载:“颍川太守到官,民大疫,掾吏死者过半,夫人郎君悉病。府君从(刘)根求消除疫气之术。根曰:’寅戌岁泄气在亥。今年太岁在寅,于听事之亥地,穿地深三尺,方与深同,取沙三斛着中,以淳酒三升沃在其上。’府君即从之,病者即愈,疫疾遂绝。”(中华书局1960年版,第3294页)此事又为葛洪《神仙传》沿袭,并云此法“后常用之有效”(胡守为校释:《神仙传校释》,中华书局2010年版,第298页)。埋沙法一直到唐代还在行用。王绩《病后醮宅》诗云“埋沙禳疫气,镇石御凶年”(陈尚君辑校:《全唐诗补编》,中华书局1992年版,第651页),即其事也。其具体操作,则见于明《正统道藏》所收唐代王仲丘《摄生纂录》“埋沙法”条,云:“若太岁在寅午戌,害气在亥;岁在巳酉丑,害气在寅;岁在亥卯未,害气在申;岁在申子辰,害气在巳。当于害气之地,作坑方深三尺,取东流水内好沙三斗置坑内,内醇酒三斗灌之,然后以土覆之,家人大小各踏其上,以杵筑之,各二七杵,即害气消除,人无灾病。国邑省寺皆可为之,皆用正月上戊日为之,大吉。”(《中华道藏》第23册,华夏出版社,2004

[12] 录文参考了刘昭瑞:《从考古材料看道家投龙仪——兼论投龙仪的起源》,《考古发现与早期道教研究》,第250页。

[13] 比如,南朝陆修静所编《太上洞玄灵宝仪》所存《元始灵宝告地土皇减罪言名求仙上法》所著“投龙简”的格式,似乎透露出些许“本命”书写的端倪:“灵宝赤帝先生(女云道士)某甲年若干岁某月生,命系九天,南斗领籍,愿神愿仙,长生度世,飞行上清,中皇九土、戊巳黄神、土府五帝,乞削罪录,勒上太玄,请诣中宫,投简记名,金钮自信,金龙传驿。”简文中虽然列有年岁、生月,却没有直接书写本命、降诞日。

[14] 关于“本命”观念的起源,学界已有过若干研究,但有一定争议。争议的焦点主要集中在,本命观念是源于“佛教”还是“道教”。从现有文献看,笔者倾向于认为,道教传统的“本命”禁忌似乎更早一些。参见贾二强:《“本命”说略》,《中国典籍与文化》1998年第2期,第46-49页。刘长东:《本命信仰考》,《四川大学学报》2004年第1期,第54-64页。

[15] 王明:《抱朴子内篇校释》,中华书局,2007年,第209页。

[16] 同上,第325页。

[17] 《道藏》,文物出版社、上海书店、天津古籍出版社,1988年,第3页。

[18] 陶弘景撰,吉川忠夫、麦谷邦夫编《真诰校注》卷8《甄受命》,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6年,第247页。

[19] (晋)陈寿:《三国志》卷29《管恪传》,中华书局,1997年,第826页。

[20] 刘义庆着,余嘉锡笺疏《世说新语笺疏》,上海古籍出版社,1993年,第827页。

[21] 《晋书》卷95《戴洋传》,中华书局,1976年,2470页。

[22] (唐)魏征等:《隋书》卷69《袁充传》,中华书局,1973年,第1611页。

[23] (后晋)刘昫:《旧唐书》卷191《尚献甫》,中华书局,1975年,第5100-5101页。

[24] (唐)李林甫等:《唐六典》卷4《礼部尚书》,中华书局,1992年,第125页。

[25] 有关金箓斋的研究,可以参看 中译本收入氏著《新范式道教史的构建》第6章,齐鲁书社,2014年,第160-224页。吕鹏志:《灵宝六斋考》,《文史》2011年第3辑。

[26] 此诗序文中所书玄宗尊号,《山左金石志》刻本与《全唐诗》不同。按《新唐书·玄宗纪》载天宝七载群臣上尊号曰“开元天宝圣文神武应道皇帝”。又天宝八载复上尊号曰“开元天地大宝圣文神武应道皇帝”。《山左金石志》录文所称,显系天宝七载所上尊号,然石刻立于天宝十一载,则当以《全唐诗》取天宝八载所上尊号为是。

[27] 《全唐诗》卷258《云门山投龙诗》,中华书局,1960年,第2880页。同参(清)毕沅、阮元:《山左金石志》卷12,《隋唐五代石刻文献全编(一)》,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3年,第798-799页。

[28] (唐)杜光庭:《太上黄箓仪》卷55《投龙璧仪》。

[29] (宋)赵明诚撰,金文明校证《金石录校证》卷27《唐云门山投龙诗》,第476页。

[30] 《册府元龟》卷54《帝王部·尚黄老》,第601页。

[31] 《太平御览》卷676《道部十八·简章》,中华书局影印,1960年,第3015页。

[32] 有关华山与玄宗本命的关系,不过,将“山岳与帝王本命”纳入本文讨论体系,将凸显另外的意义。详参 贾二强:朱溢:近来新出的唐代高道“田僓”墓志透露出田曾在玄宗时“敕修本命功德并检校太玄观功德使”,也足见此时道士对于“本命”的重视。详参雷闻:牛敬飞《从近出高道田墓志看唐玄宗的崇道活动》,《文献》2019年第2期。

[33] 参见(后晋)刘昫:《旧唐书》卷23《礼仪志》,第904页。

[34] (后晋)刘昫:《旧唐书》卷23《礼仪志》:“将有事于嵩山,先遣使致祭以祈福助,下制,号嵩山为神岳,尊嵩山神为天中王,夫人为灵妃。”(第891页)

[35] (宋)宋敏求:《唐大诏令集》卷74,中华书局,2008年,第418页。

[36] 参见(唐)杜佑:《通典》卷46,第1283页。又见《唐会要》卷47,第977页。

[37] 参见(唐)杜佑:《通典》卷53《老君祠》:“大唐乾封元年,追号老君为太上玄元皇帝。文明元年九月,册玄元皇帝妻为先天太后,立尊像于老君庙所。开元二年三月,亲祠玄元皇帝庙,追尊玄元皇帝父周上御史大夫敬,追尊为先天太皇,仍于谯郡置庙,准先天太后例。……天宝元年,亲祠玄元庙,又于古今人表升玄元皇帝为上圣。”(第1478页)

[38] (宋)宋敏求:《唐大诏令集》卷74,中华书局,2008年,第418页。

[39] 陈垣编《道家金石略》,第107页。

[40] (宋)陈思:《宝刻丛编》卷15《唐崇元宫碑》,清光绪十四年吴兴陆氏十万卷楼刊本。

[41] 可参见《唐故东明观三景大德郭尊师墓志铭并序》拓片,未刊。

[42] 《旧唐书》卷23《礼仪志》,第904页。

[43] (清)董诰:《全唐文》卷41,中华书局,1983年,第447页。

[44] 参见雷闻:《郊庙之外——隋唐国家祭祀与宗教》,第135页。

[45] 参见《册府元龟》卷36《帝王部·封禅》,第403-404页。

[46] 参见《册府元龟》卷36《帝王部·封禅》,第405页。

[47] 《唐六典》卷4《礼部尚书》,第125页。

[48] Timothy H. Barrett,详参关于桂时雨的这一推测,见RWL Guisso,

[49] 参见雷家骥:《武则天传》,人民出版社,2001年,第22-26、64页。

[50] 杜甫着,仇兆鳌注《杜诗详注》卷24,中华书局,1985年,第2160页。

[51] 《册府元龟》卷4《帝王部·历运》,第45-46页。

[52] 参见吕博:《唐代德运之争与正统问题——以“二王三恪”为线索》,《中国史研究》2012年第4期,第132页。

[53] (宋)司马光:《资治通鉴》卷215,“玄宗天宝五载”条,第6870页。

[54] 同上,第6870页。

[55] 有关此金天王信仰的问题,详参贾二强:《论唐代的华山信仰》,《中国史研究》2000年第2期,第90-98页。

[56] 《太平广记》卷485《东城老父传》,中华书局,1961年,第3993页。

[57] 《大唐开元礼》卷91《嘉礼·皇帝千秋节受群臣朝贺》,民族出版社,2000年,第452-457页。

[58] 参见(宋)王钦若:《册府元龟》卷33《帝王部·崇祭祀》,中华书局,1960年影印本,第360-361页。

[59] 详参雷闻:《龙角仙都:一个唐代宗教圣地的塑造与转型》中有关《金箓斋颂》石刻的分析,《复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4年第6期,第93页。

[60] 参见池田温:《天长节管见》,收入青木和夫先生还暦记念会编《日本古代の政治と文化》,东京:吉川弘文馆,1987年,第321-357页;朱瑞熙:《宋代的节日》,《上海师范大学学报》1987年第3期,第74-75页;郭绍林:《论隋唐时期庆生辰》,《陕西师大学报》1988年第3期,第89-94页;张泽咸:《唐代的诞节》,原刊《魏晋南北朝隋唐史资料》第11辑(1991年),后收入《张泽咸集》,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7年,第471-488页;丘仲麟:《诞日称觞——明清社会的庆寿文化》,《新史学》第11卷第3号,2000年,第101-156页;唐宋之际圣节成立史论》,《唐史论丛》第13卷,三秦出版社,2011年,第250-279页;

[61] 关于这方面研究的代表性论文,详参孙英刚:《转轮王与皇帝:佛教对中古君主概念的影响》,《社会科学战线》2013年第4期,第78-88页。孙氏将君主具备“天子”和“转轮王”双重身份现象,命名为“双重天命”。

[62] 详参吴丽娱:《皇帝“私”礼与国家公制:“开元后礼”的分期及流变》,《中国社会科学》2014年第4期,第160-181页。

[63] 参(宋)王钦若:《册府元龟》卷33《帝王部·崇祭祀》,中华书局,1960年影印本,第360-361页。

[64] 《太平广记》卷485《东城老父传》云:“(李隆基)生于乙酉鸡辰,使人朝服斗鸡,兆乱于太平矣。”第3993页。

[65] 千秋节设立的灵感应来自佛诞日和道诞日。《册府元龟》卷54《帝王部·尚黄老》载:“(天宝五载)二月,太清宫使、门下侍郎陈希烈奏曰:’谨案高上本纪,太圣祖玄元皇帝以二月十五日降生,既是吉辰,即大斋之日,请同四月八日佛生日,准令休假一日。’从之。”第601页。

[66] 如《册府元龟》卷54《帝王部·尚黄老》载:“(天宝元年)初,太清宫咸命工人于太白山采白石为玄元圣容,与玄宗圣容侍立于玄元右,皆依王者衮冕之服,绘彩珠玉为之。……三载三月,两京及天下诸郡于开元观、开元寺,以金铜铸帝等身天尊及佛各一。”第599页。有关此问题的最新研究,可参考雷闻:《论唐代皇帝图像与祭祀》,《唐研究》第9卷,北京大学出版社,2003年,第261-282页。后收入氏著《郊庙之外——隋唐国家祭祀与宗教》第二章第一节,第101-129页。

[67] 有关皇帝尊号的问题,罗新曾有过探讨,他认为尊号的兴起,受北族“可汗号”影响极深。详参氏著《中古北族名号研究》,北京大学出版社,2009年,第225-227页。不过,笔者倾向于认为,皇帝尊号的兴起,与佛道两教中“宗教偶像”的名号变化是一致的,亦属宗教对皇帝制度潜移默化之影响。拙文《明堂建设与武周的皇帝像——从圣母神皇到转轮王》(载《世界宗教研究》2015年第1期,第42-58页)曾对武则天尊号构成演变有过简要的分析和探讨,请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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