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叫蓁蓁好吗,蓁蓁这个名字怎么样?

六月菊——蓁蓁篇

千万载岁月里,我只爱过一个人。

太乙街道尽头有家酒馆名为叹春归,在那里,我终于再次寻到了他。

恰逢他对影独酌,解衣拂袖间道尽风流。仍是那副我早已烂熟的面孔,在心里描绘过千千万万遍,也曾用手细细摩挲他面上的每一寸。

只是个凡人罢了,为何如此执着?

一个自称风清的妖怪多次这样劝我。

他说我也是妖怪,凡妖有别,以凡人的寿命又怎能和我长久?

他说要帮我将属于我的一切拿回来,包括傲气,包括他口中无上的尊荣。

他说,我应该跟他回去…

可是我听不懂,我明明不认识他

我只知道,我要寻到我的非玠!

也许在别人眼里,他只是一介凡人,亦或是更久之前高高在上的天界太子,但在我心里,他只是非玠,那个我初化人形时第一眼闯入视野的玄衣男子。

那时他对我温柔的笑,眼神中溢满了道不明的情愫,我看不懂,也懒得猜。

他宠溺的拍了拍我的脑袋,温声道:“好一只可爱的桃子妖,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你就叫蓁蓁吧。”

从此,世上多了一个微不足道的桃子妖,只是叫蓁蓁的桃子妖我是独一份的。

桃子妖并不稀奇,山野精怪也数不胜数,但我一直觉得我很重要。

只是因为他曾多次郑重其事地望着我的眼睛说:“你很重要,在我这里。”同时握住我的手贴近他的心脏,感受强有力的跳动。于是我的心也随之跳得飞快,双颊红扑扑像个熟透了的桃子。

五百年…

我化形后的整整五百年,都是同他一起度过的……

那样一个闭塞的山谷,我几乎从未见过旁人涉足那里,只偶尔有几个精怪路过,吵吵嚷嚷讲述着外界的繁华与趣味。我也曾向往过,可是他在这里,这个山谷有他,有花,有小溪,有个温馨的木屋,便足够了。

想到山谷,我不禁阖眼,沉重地叹了口气…

又是那个绕不开的坎儿

那样一个天气晴朗的日子,与以往数千个日子一样明媚,却成了终结我这五百年的噩梦。

那时他对我说他犯了错,得回去受罚,约莫要下凡历劫数千年,希望我能去寻他。

他第一次吻了我的唇,说他爱我。

这突如其来的告白使我的心发颤,非玠是这个世上我唯一相识的人,他陪了我整整五百年!我的生命不能没有他,不管是作为家人还是……爱侣。我死命抱住他,一串眼泪划落的悄无声息。

至于到底犯了什么错呢?我不知道。

我只是在心里一遍遍默念:非玠,我会去寻你。

躲在酒馆的柱子后,我偷偷去瞄他。

发冠,眉,眸子,唇,我从上至下一一细细打量,还是初见时那副清风朗月的模样,直至脖颈,松松垮垮的外袍,我的目光突然停滞了。

六月菊!

又是六月菊!

外头的阳光透进来,只见外袍渐渐显现出一处不甚明显的用银丝勾勒成的六月菊纹案!

呵,六月菊,这是我的心魔。

早在山谷中,我便知非玠独爱六月菊,每逢夏至便采来满满的一束送予我,我抱了个满怀,心里也甜滋滋的,只想着他把最心爱的东西送给我。

倘若没有那只松鼠妖告诉我六月菊的花语是离别…

倘若我没有在委屈之下将他送我的花扯的稀碎…

倘若我没有看到他望见残花下意识流露出来的痛楚以及颤抖的嘴角…

如果这一切不发生,我们的感情该是洁白无瑕的。

可惜没有如果。

我只能一遍遍地骗自己,骗自己他只是单纯的喜欢这种花罢了,六月菊只是万千品种中的一种,非玠只是觉得这种花很漂亮,偏偏被他喜欢的是六月菊而已。

我几乎都要被自己骗过去了!

可是上天偏要给我开个玩笑…

那次我恰好撞见睡梦中的他一遍遍吟喃着“六月…六月……”语调时快时慢,时而欣喜,时而皱眉,一晃神间竟看见两行清泪滑落…

直觉告诉我,这是个女人的名字

我可真傻!

我一向自诩想象力丰富,或许他念的六月是我的名字呢,只不过我不记得了,应该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可是我始终无法骗过自己

毕竟我不是一朵六月菊啊,我只是一只桃子妖罢了!

那他为何……

为何要陪我这数百年?为何看我时眼睛总有藏不住的情愫?为何总是在背后轻轻环着我教我琴棋书画?为何每日清晨为我做甜滋滋的杏仁露

为何他说……桃子很可爱?

难道我只是另外一只花妖的影子?

他明明可以找其他六月菊妖替代,就算没有六月菊,旁的月季玫瑰芍药什么花都行,为什么偏偏是我!

我只是一只可怜的桃子妖罢了…

以往我在形容自己时总是加上形容词“重要的”,从那时起却被替换成了“可怜的”。

他说桃子很可爱,我便庆幸自己是个桃子,可如今知道他喜欢六月菊,我却没有办法从圆润可爱的桃子变成脆弱的花。

不能也不愿!

我怎会甘心做别人的影子?

我是一只有骨气的桃子妖!影子什么的,爱谁做谁做,我要先抛弃掉非玠!

所以对于他说要我去寻他,第一世我的确去了,却也只是打算远远一看,不欲纠缠,算是象征性的兑现一下承诺,往后便没有什么干系了。

可就在我要离开时,他叫住了我。

我略感差异,望着这略显陌生的书生装扮的他,听他磕磕绊绊地问我姓甚名谁还说可能对我一见钟情了…

哈哈,倒真是有趣。

那我便陪他玩上这一世,缘分总归要有始有终不是吗?

就让这一世成为一个终点吧…

可到下一世,下下一世,我总是经不住好奇心去看看他如今是什么身份,却总在将要离开时被他以各种理由喊住,绊住,直至深陷。

在这一次次的轮回里,他喜爱六月菊竟始终如一,我的心也随着时间一寸寸灰冷下来。

还真是长情呢!

情深不寿,我不要做这样的人。

想到这里,我脚尖后撤半寸,转身想从酒馆中离开…

“姑娘留步!”

清朗的声线自身后不出意料地响起。

我终究认命地停下了脚步,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这次又是何事?”

罢了罢了,这是最后一次

非玠

下一世

我绝不来寻你

只是我多么希望,以往我们每一世的故事你都能记得……

第二章

桔梗——孟婆篇

其实他全都记得

因为他从未喝下过一口孟婆汤

身为孟婆,我已经在这忘川河畔守了千万载岁月,也曾为无数亡灵递上一碗孟婆汤,待其尽数饮下,前尘皆作空,便可踏上往生之路。

情深的我见多了

大都哭着喊着拒绝饮下孟婆汤,只想跟他们的情人带着记忆共赴轮回。每逢此时我便告诉他们,若是往事的记忆不能忘却,来世将过得十分痛苦,因为不只是快乐,以往的痛苦他们也会记得一清二楚。

更可笑的,是某些个坚持等情人一起踏入轮回的却亲眼见她与另一人挽手前来,这种状况往往会爆发一场争斗,有的甚至因此掉了胳膊,带着残疾步入轮回,忘川河畔的精怪对这等好戏乐此不疲。

爱情是很脆弱的

这样一来二去,那些不愿饮下孟婆汤的往往最终也会认命,尽数喝下后落寞而去。

形形色色的人,我真的见多了。

可我却唯独没有见过像太子殿下那样的人。

真的。

昔日里明明是九重天高高在上的太子,有这样尊贵的身份,还有万年难见的天赋,深受天庭器重。所有人都敬仰他,折服于他,称他必是下一任天帝。

这般可被尊为神像的人

却因为勾结妖界之主生生受了九十九重重天雷,要是换作旁人命早就没了,可他仅仅修养了五百年,便自愿下凡受万年轮回之苦。

真是可惜啊……

每次我在忘川河畔见到他,太子总是固执的拒绝饮下孟婆汤,神色中有落寞有期许甚至还有愧疚。

很复杂,我竟然看不透。

我当然也像劝别人那样劝他,可是太子却总说:“我不能忘记她。”

他说:“我也只剩下这些记忆了,这些只有我记得的,若是忘记了,便真的没了。”

虽不清楚发生过什么,可我知道一定是情伤。

这些年轻人啊,就是爱折腾。不像我啊,每日煮汤,与精怪魂魄们聊聊天,便已经知足喽!

唉,成全他吧。

不过像太子这般聪慧,竟真以为是我让他省去了孟婆汤吗?

还真是年轻哟……

我向来本本分分地做着孟婆,从不逾距,要说这数次为太子破例,还不是因为上头那位许可的?

第三章

欧石楠——天帝篇

太子拒饮孟婆汤的确是我默许的。

否则,区区孟婆怎可能有如此大的权利?

非玠一直是我最器重的儿子,不出什么意外,将来的天帝之位一定是他的,我会将这三界完完整整地交给他,让他坐享万世太平!

毕竟只有这样,我才对得起沫儿……

她是我此生最爱的女人,却因为数万年前天庭那场兵变香消玉殒,彼时我身受重伤,神识逐渐消散,是她散尽修为救了我。于是我安稳的坐上了天帝宝座。

毕生所愿达成,我该是欢欣雀跃的,可望着她惨白的面庞,我却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

也许说来旁人不会相信

可我真的觉得,这天帝的宝座也没什么意思了,身旁没了她,无论我是什么身份,我都不是我自己。

午夜梦回多少次,我都想撒下一切去找沫儿!如今细细想来,当初与她一起筹谋天地之位的日子竟成了我此生为数不多最幸福的时光,我多么想去找她!

可是我不能够啊!

毕竟,我还有非玠,我和沫儿唯一的儿子。

从那时起,我便决意将非玠培养成最伟大的神,再将天帝之位送予他。

非玠是个可怜的孩子,从小身旁没了娘亲,性子也比旁的孩子早熟,有时我甚至希望他能像普通孩子一样尽情胡闹,然后由父母去收拾烂摊子。可他从来没有过,他知道自己没有母亲,便养成了坚韧的性子,样样都要做到最好,从不让我费心。

我知道他心中一直压抑着的痛苦,幼时他也曾追在我后面问:“我娘亲去哪了?”

我没法回答他

因为我和非玠一样痛苦

他没了娘亲,我没了妻子,我们的生命永远缺失了一角。

后来,渐渐的,他便不问了。

所幸的是,非玠真的有惊人的天赋,一万岁便飞升上神,两万岁便独自杀死了宆域为非作歹数万年的穷奇,四万岁自废一成修为平息凡间战火,一时间立他神像的庙宇如雨后春笋遍布大地,对于他的太子之位,无人敢非议!

沫儿,你看到了吗?

我们的儿子会成为最伟大的天界之主!

我预感将天地之位交予他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可是,我万没想到

数千年前那一场神妖之战,虽是天界堪堪保住了南天门,非玠却身受重伤被妖界擒获。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他是我最优秀的儿子!怎么可能如此轻易被擒?这一定是个套……可是天界折损严重,又无法立即出兵将他接回…

足月后,非玠回来了。

我带领众神迎他

可他见了我只是跪下,低声却坚定地说:

“儿子不孝,请恕非玠辞去太子之位!”

此话如晴空霹雳,众神议论纷纷,喧闹声几乎盖过天去。我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有些站不稳了,只得征征地问他:“缘何?”

“因为…我同妖界之主六月成亲了。”

妖界之主?

成亲了!?

我只看着非玠嘴唇在动,却不敢相信此话是从他嘴里传出的,瞧瞧这说的是什么玩笑话?!

哈哈,真是搞笑!

我最器重的儿子,怎么可能说得出这番话?

怒不可遏之下,我命人将他禁闭,认真思过。

可区区禁闭怎可能堵住众神的悠悠众口?

渐渐的,开始出现一种可怕的传言。

他们开始说,那场神妖之战损失惨重未必没有太子内外勾结的原因。

简直荒唐!

可我身为天帝,身为非玠的父亲,却不能做什么。

莫说天帝之位,就眼下的光景,连区区太子之位都很难给他保住…

沫儿,这可真是我们的好儿子!

我多次劝非玠当着众神的面公开认错,并立下誓言夺取妖界以功底过,可他竟始终不松口,一门心思相同那什么妖界之主在一起。

这孩子究竟是被下的什么迷魂药?简直冥顽不灵!

他说:“父亲,从小到大我从未求过您,只这一次……”

我的心又开始痛了

是啊,这是儿子第一次求我,可是…我却真的没有办法满足他。

我对非玠,始终是有亏欠的。

没过几日,那传闻中的妖界之主六月竟胆大包天到单枪匹马杀上天庭,当众要求归还她夫君。

百闻不如一见,六月身着红裳,头发高束,英姿飒爽,明艳逼人,一时间映起了满堂的光彩。

这让我想起了沫儿,不免有些动容,她也曾是这样一个恣意潇洒的女子。

可妖终究是妖,为神所不容!

纵使她妖力高深莫测,一人单挑众神还是落得伤痕累累,如破布般被扔进了镇妖塔

我想,保住他太子之位的机会来了!

于是,我召见非玠,居高临下道:

“若你还想保住太子之位,便听从本座的命令,前去镇妖塔斩了那妖界之主以证清白,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非玠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六月……她被关进了镇妖塔?”

“没错,真是自不量力。”

“她…她一定是来寻我的……”非玠眉梢染上了痛苦之色,眼神却逐渐坚定起来:“儿臣甘愿放弃太子之位,只愿能放了六月!”

“哈哈哈,真是笑话!你以为你不下手她便能活命?未免太过天真!我今日便实话告诉你,既然她肆无忌惮闯入天庭,便没有活着回去的说法!”

一段良久的沉默

我叹了口气,正欲挥手让他下去,却突然听到他低沉的声音:

“儿臣领命。”

我长舒了一口气,心却仍悬着,仿佛一个尖刀晃晃悠悠,刀刃正对我心脏,不知何时刺下。

他真能放下?他真下得了手?!

唉……

终究是场孽缘,待他杀了妖界之主,我定用一切去偿还他。

谁成想,半日后,却是非玠一身是血地从镇妖塔中走出来,手中紧紧的攥着一颗种子,入殿便跪下,惨白着脸高声说:

“方才前去杀六月竟遇镇妖塔动荡,邪灵复苏,由于我在神妖之战中已深受重伤,难以敌过,是六月拼尽修为救了我,如今她真身被封印,已化作一颗种子,对天庭再无威胁!”

“可是她并没有死。”我盯着他的眼睛

“她若死了,我也就死了。”

非玠的目光咄咄逼人,咬牙一字一句道:“我已经想明白了,过去是我行错步。只是如今她救了我的命,且我的一魄在她体内,若是您再出手伤她,我也会没命。”

“你在威胁我?”

“没有,全靠您自行决断!”他拱手后便沉默了

良久,我艰难地张嘴:“真的只为报恩,不为别的什么不该有的情感?”

“是。”

“那你记住今天的话。只是你需饮下一杯忘情,忘了这段孽缘。”

他目光闪了闪:“可以,同时儿臣请求领下九十九重天雷刑罚,再加以千年轮回之苦,以平息众神之怒。”

九十九重天雷!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他可知这九十九重天来劈下去,就算不死修为也会散尽一半!

可他却固执地跪在地上,不准则不起。

罢了罢了,就当是年少的教训。

刑法如此之重,应当也能堵得住悠悠众口,只要他历劫归来,天地之位应还可属于他,届时我再将自己的修为传与他……

他起身离开了,望着他的背影,我竟觉得有些陌生。

沫儿,我们的儿子长大了。

未过多久,他便生生受了九十九重天雷

一时间,众神惊叹!

在那之后,他则独自修养了五百年,在这期间,没有人见过他,就像凭空失踪了。

唉,只要当那段孽缘从未发生过,一切都随他。

历劫临行前,他曾见我一次,恳请我准他转世时不饮孟婆汤,他说,他要记得每一世的教训,那样的痛他不愿再尝第二次

我疑心他还记得那段往事,只恨忘情没有发挥作用,小心翼翼地问道:“什么样的痛?”

他面容有些纠结,只道:“儿臣也不甚清楚,只是依稀记得好像有一段陈年情伤,所以希望自己引以为戒,永不再犯。”

如此,我便放心了。

虽未口头应下,却也在心中有了计较。

待归来之时,他还将是那个众星捧月的太子!

至于妖界之主六月,故人已成往事,他应该是不爱了。

第四章

姬金鱼草——风清篇

他从来没有爱过六月

从来都只有利用!

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从来将妖当做淤泥一样践踏,哪怕是尊贵的妖界之主,在他们眼里恐怕也像泥水中的鱼儿而不值一提吧?

偏偏有天界太子那样虚伪的人,明明该厌恶,却装作情深的恶心模样。

我早看透了这一点!

可怜六月竟被如此嚣小之辈骗去了一颗真心,竟真的动了抛下一切同那太子好好在一起的心思,她这样单纯,轻易被那太子骗了去,想必他心里一定很得意吧!

真是无耻之徒!

他们的相遇追溯到数千年前的神妖之战

彼时,六月是这样一个意气勃发的女孩,威风凛凛的妖界之主,亲自率领众妖同天界正面交战,我则是她最得力的属下。

无论是何人评判,那都算得上是一场正义之战!

天界欺压妖界已久,妖界领地愈见逼仄,众妖苦不堪言,遂纷纷跟随六月揭竿而起欲讨个公道。

六月生来便有领兵的天赋,兵法活学活用,天纵奇才,若是换作旁的对手,恐怕早已被击得溃不成军。

只可惜,天界派太子来迎击。

那个传闻中无人可敌的天界太子非玠!

听闻是他,连六月也是眉头不展好几日,苦苦思索着应对之策。

战况苦苦胶着,天界损失惨重,妖界也叫苦连连,这样下去恐怕撑不了三日。

终于,在交战的第九天,机会来了!

那传闻中天神般的太子竟透出虚弱之象,法力明显不足以支撑起屏障,六月瞅准时机,一击即中,天界群龙无首,溃不成兵。于是,这样高高在上的太子竟被妖界生擒!

妖界上下同贺!

六月一时间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拥护度。

我向他提议不如就杀了天界太子,给天界一个惨痛的教训,可是她却摇了摇头。

六月露出一丝狡黠的笑:

“风清,倘若…我与那天界太子成亲,让天界看着自己引以为傲的太子竟给肮脏的妖界做了压寨夫人,岂不是会气急败坏?”

我出于本能想制止她

当然要制止,还能因为什么?毕竟……我喜欢六月啊!

我怎能看着她与旁人成亲!

即使是做戏,我也不愿!

可终归事与愿违,六月不听劝,众妖听了也纷纷支持,恨不得马上举办婚礼狠狠将天界一军,将往日的羞辱清算回来。

这招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可他们乐意。

终究,这场怪异的婚礼还是举行了

呵,天界太子,六月这样好,你真是捡了天大的便宜!

自他进入妖界,我无时无刻不在观察他,想找出什么纰漏。

果然他百密必有一疏,我还是在他温良的神情背后捕捉到一丝噬血的狂妄,还有一系列我看不懂的动作。

太子利用了六月!

他要对妖界不利!

我的直觉这样告诉我。

可是渐渐的,他却又像变了个模样,再没了什么举动,整日和六月腻在一起,总是一同去不同的地方,至于是去哪,我并不知道,我只知道一个可怕的事情

六月,大概是陷进去了……

后来一连几日,我都没看到非玠

当我焦急的寻到六月时,终是得知是六月放走了他,她一脸憧憬的告诉我,非玠会放下一切过来接她。

怎么可能!

他骗了你啊!你还没有清醒吗?

又过几日,太子果真没有回来,我表面笑她放虎归山,暗地却观察着她的每一丝表情变化。

那天,她找来我,坚定地说:

“风清,他大概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我要去寻他,妖界就托付给你了…”

“我不愿意!”

我斩钉截铁的打断她。

六月怎么会不明白?

我根本不稀罕什么妖界之主的位置,只想做她最信任的左膀右臂

我只想一直看着她,看她姿意任性的模样。

六月却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低声说:

“你不懂,我真的想跟他好好在一起。”

呵,真像个笑话!

月白只对我说过这句话

可偏偏世上最不愿听见这句话的便是我!

那日我气急败坏,于是没有留意到六月失踪了。

我怀疑她被压在了天界,打听后却没有什么动静,仿佛化为齑粉消失的无影无踪。

自此往后五百年,整整五百年!

她消失了五百年,我也寻了她五百年!

只要一日未见到她安好,我便一日不会放弃寻找。

终于,五百年后,我找到了她!

她已不是我熟悉的六月菊,应该是个桃子妖吧,但我一眼便认出了她。

莫说是桃子妖,就算是化作一朵花,一片叶,一颗露珠,我也认得。

我欲上前去喊她,却在下一刻见到了非玠。

她怎么还与他在一起?!

这无耻之徒究竟要耍六月到什么时候!

经过多番试探,我方才得知六月真身已被封印,数千年才能解封。如今一副桃子妖模样,名为蓁蓁,至于前尘往事,她已经记不得了。

如此便好…

我多次劝她跟我回去,让她离非玠远些,可她不记得我,自然不会听我劝。

虽是真身被封印,性子倒是一样执拗。

可是,我又不敢提那些陈年往事,我怕她忆起来了,对那非玠爱得更加执迷不悟。

等吧…

总归我最擅长的便是等待。

五百年我等了,更长的时间也没什么可怕的。

总有一天,我会亲迎她回妖界。

毕竟妖界之主的位置,只有她配拥有!

非玠啊非玠,我只想知道

六月她肯为你抛下一切

那么你呢?

你是否也愿为她抛下一切?

第五章

紫菀——非玠篇

我爱六月

为了她,我真的想过抛下一切。

如今回想起遇到她之前的五万年,尽是一片空寂与虚无。没有声响,没有色彩,我只是如同个落魄的赶路人一门心思拉着时间轴前进。

变强,变得更强!

整整五万年,我的认知中只有这几个字!

那些空白的岁月很漫长,以至于我曾以为要这样到地老天荒。我将成为父亲所期盼的那样,最终承袭天地之主之位,实现四海升平,接受万神敬仰。

这是我想要的吗?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该这样做。

一切都按部就班的进行着,我的生命从来不会出现差错。

可遇到她之后,一切都变了!

你懂那种感觉吗?就像贫瘠且荒芜的土地上突然扎出了一朵六月菊。从此,万年如一日的岁月开始了四季轮转,那些我未曾见过的热闹与色彩齐齐闯入我的生活。

我瞧着这抹嫩黄,小心翼翼地靠近,用手轻触,仿佛握住了夏天。

说起我们的初遇,却是发生在残酷的战场。

起初,天界无人在意来自妖界的挑衅。

不过是些蝼蚁罢了,翻不出什么风浪。恐怕借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真的攻入天界。至于他们打出的“为妖族讨回尊严”的旗号,更是让人嗤之以鼻,毕竟蝼蚁生来不就是被踩踏的吗,本就是从淤泥中生,却妄图与神明比肩。

众神都这样想。

以至于当妖族浩浩荡荡攻至南天门外,一众神明才彻底慌了神。

于是我临危受命,披甲上阵亲会那传闻中的新任妖界之主。

可是没人告诉我,口口相传中凶神恶煞以一当十的妖界之主竟是个……娇小的姑娘?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

明艳,张扬,且恣意妄为

但敌人终究是敌人,我也不会因对手是个小姑娘就心慈手软,太子非玠的字典中从来没有相让一词。

不过她也没让我失望,兵法环环相套,行阵步步相逼。我与她在相互设招拆招中棋逢对手,几乎上了瘾。

几日下来,神妖双方皆损失惨重。

是时候结束了…

我心想。

破局需猛药!

于是在第九日,我一意孤行在体内种下了叛愁。这是个好东西,虽然需要耗费精血来滋养,但只要有人怀着杀意对我出招,来一反十,如此一来六月必死无疑,而我将毫发无损。

而猎人,往往要扮成猎物的模样

我本想伪造些伤痕,诱她对我出招,可谁曾料还未有动作,我突然觉得经脉阻塞,浑身撕裂般的痛,停滞一秒竟直接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这是反噬之兆!

那年为平息凡间战火,我抽出一成修为播撒大地,为了尽快恢复,便急于求成修习了凶险之术。

真是没有料到,竟正好赶到今日反噬!

罢了,如此一来效果更逼真不是吗?

我强行压制经脉,平息横蹿的灵力,飞至南天门与妖族对峙。

果然,妖界之主注意到了我的虚弱,杀招蠢蠢欲动,我故意留出破绽,她果然出手了!

唉——

望着愈逼愈近的花剑,我竟突然有些惋惜

这么出色一个小姑娘

就要命丧于此了吗……

可下一秒,我通体一沉,密密匝匝出现了麻酥的痛感,与此同时我的知觉正在消失。低头一看,花剑正中胸口!

究竟是为何!

叛愁为何毫无动静?

难道她对我…并无杀意?

沉睡前的一刹那,我依稀感觉到剑所散发的灵力与我相融,似有几分熟悉。

再次睁开眼时,我已经身处妖界的大牢。

竭力平复思绪,我开始制定新的应对措施。既然已经入了虎穴,不如借机了解妖界的布防,内外同时击溃……

这期间六月也曾来看我。

一个娇憨的小姑娘,却非要装作土匪一样大咧咧地对我上瞧下瞧,对属下笑嘻嘻地说堂堂天界太子也不过如此怎样怎样…

只有当旁人不在时,她方才收起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悠悠叹气道:

“唉,我这可是在保你。先前那些话不作数哈,若有朝一日你返回天界可一定不要报复妖界,和平共处不好吗……”

真是有意思呢

未过几日,我被从大牢里放了出来。竟然有妖怪告诉我六月要同我成亲!

我瞬间懵了

可这时脑子里第一时间浮现的不是离开,反倒是她笑起来嘴角旁若隐若现的梨涡。

不如就顺水推舟吧,在妖界多带一些时日,情报便多一点,胜算也就更大些。

是的,一切都是为了天界

我反复这样告诉自己

可真的如此吗?我其实不敢细想,平生第一次觉得面对自己的内心这样难……

洞房花烛之夜

却是她挑起我的盖头,羞辱之意尽显,可是六月却一本正经的说这是她的地盘,自然要她挑别人的盖头。

好吧,随她闹

总归我在妖界呆不了多少时日。

我想起婚礼的流程,硬着头皮想吻上去,却未有防备被六月一脚踹到了床下,只见她色厉内荏地结结巴巴道:

“那个……你…你就睡地上……床是我的…”

我白她一眼,当即入定进入自己的神识中,嘴角却下意识勾起。

她害羞的样子…还挺可爱……

在妖界待的这些时日,我几乎从未见过六月处理事务,都是那个叫风清的在忙活,她倒乐的清闲自在。

难道这就是无为而治?

恍惚中我总能看到妖界之主皮下的另一个她,厌恶权势,向往自由,无羁无绊。

一日,她做了杏仁露端给我,兴致勃勃的让我尝尝她的手艺。

我抿了一口,着实难喝,却没有说话。

她却突然眉梢一挑,不忿道:

“难道你娘亲没教你若别人给你东西要说谢谢?”

我本应不理睬她,却下意识脱口而出:

“我从小没有娘亲,你不知道?”

“啊…这个”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我不太关注别人的八卦,不过也是,像你这样出名的人物……”

“无妨,我早就不介意了。”

“哎呀!别不开心了…”她突然伸手捏住我的双颊掰出一个笑,轻快地说:

“起码你还有个爹呢,不像我啊,就是一颗小种子,无爹无娘,长在一个破落的院落里。像杏仁露这种东西你幼时应该常能喝到吧?我可喝不到呢…”

说着,她饮了一大口,却骤然吐了出来

“呸呸呸,真难喝!看来今天又失败了!”

我看着她兴高采烈地自说自话,情不自禁伸手将一缕碎发帮她捋至耳后。

她愣了片刻,又自顾自地说起了别的事:

“你知道吗,其实当初若不是你的修为,我便死了…”

“嗯?”

她坐在凳子的边缘处,双腿晃晃悠悠

“当初我只是长在一户普通人家院落里的一朵六月菊,当时战乱不止,男人被军队征用,只剩一个母亲带着个小女孩。一日我开花了,小女孩开心的把我摘下来送给母亲,可母亲刚刚得知丈夫战死的消息,一时情绪有些失控,随手将我掷在一片肮脏的淤泥里。阳光暴晒,我就要死了,可这时你散了修为来平息战乱,那个村落附近的灵力尽数被我吸收,竟直接化形了,这才免于一死。”

一道灵光闪过,我骤然明白为何她的花剑散发出的灵力能与我相融。

原来如此!

“那你是如何当上妖界之主的呢?”

“这个嘛…”她笑得像只抱着坚果的仓鼠:“我借用的可是堂堂天界太子的灵力,又怎会差?其实是有过一段时间颠沛流离的生活的,可我贼有天赋,没有人能打的过我,总之……总之我是靠实力当上妖界之主的!”

“那风清呢?他是怎么回事?”

想到风清,我不免有些气闷,那小子明显喜欢六月,他眼神中对我的敌意昭然若揭

“他啊,他是一只白狐,小时候被同伴欺负,我打退了他们,风清就成了我的伙伴,总是跟着我……”

我情不自禁地用大掌扳过她的脸,一字一顿认真说道:“总之你以后离他远点。”

“怎么可能?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六月反抗地眨眨眼,却突然露出促狭的笑意

“非玠,你吃醋了?”

“怎么可能!”

我斩钉截铁的反驳,却真觉得心底酸酸的

的确,风清陪伴她的时日更长

我和六月才相识足月,又算的了什么?

这时我方才不得不承认

我大概是……有些喜欢六月了………

想到这里,我突然豁出去了

“六月,你有我就够了,不能再喜欢其他人。”

“那可不行哦,我是妖界之主,得有三宫六院呢,我觉得那个叫无憬的狐狸妖长的就不错,今早还对我抛媚眼……”

虽然未照镜子,可我知道自己现在的脸一定黑成了猪肝色。

她却拍手调笑道:“好啦,我开玩……唔………”

我俯身吻住了她

良久,我盯着她呆愣的双眸,气喘吁吁地问她:“你知道夫妻要做什么吗?就与我成亲……”

“我当然……啊!”

未等她说完,我一把将她抱起放至榻上,小心翼翼地护着她的头避免磕到,随之挥手打落床幔。

“你什么都不知道,让我来告诉你……”

一夜荒唐

翌日,我缓缓睁开双眼,脑中却还在回味着昨日的画面,疯狂且糜丽。明明未曾饮酒,为何人却醉了?

这是我五万年来做过最出格的事

可是我不后悔。

轻轻吻在身旁熟睡的她的脸上,我从神识中取出一份完整的妖界布防图。

这是我这些时日的成果,已经足够完整,足以将妖界击溃。

指尖点出一束火焰,顷刻间布防图化为灰烬

我想与她有个真正的开始。

自此,我与六月的感情迅速升温。

她是个呆不住的性子,整日里带着我东跑西逛,去了很多地方。我也是第一次切切实实地嗅到了凡间烟火气息,平凡却自在。

去的次数最多的,是一处隐秘的山谷。

六月说,她最喜欢的便是这处山谷,有花,有小溪,还有个她亲自搭建的小木屋。

她说她最爱吃的是桃子,若妖也有转世,多么希望自己能化作一个桃子妖生长于这片山谷,无拘无束,最好每天都能吃到甜丝丝的杏仁露。

她说,她很爱诗经中的一句,“桃之夭夭,其叶蓁蓁。”若是转生为桃子妖,她要唤作蓁蓁,而不是像自己当年那样,在别人问自己名字时,因为自己是六月菊便随口一句六月……

我闻言笑着摸摸她的头,温声道:

“六月很好听,六月菊也很漂亮…”

她却狡黠地撇了我一眼,突然转开话头:

“我还希望能有个人自我化形起就陪着我,他得喜欢穿玄色长袍,鬓角最好有一颗痣……”

我搂过她,心底柔软地仿佛羽毛拂过。刮了下她鼻子乐道:“我想这人至少得是个太子吧,不然怎么配得上我们六月?”

她却突然有些不自在了,表情有些踌躇:

“太子……太子恐怕不行,你们天界的神仙不是一向瞧不起妖怪?非玠,我不想当妖界之主了,我还是更向往四海为家,逍遥自在。当初一路打上这个位置也是为了归属感,可现下我觉得妖界并不需要我。那么你呢?你可也舍下太子之位?”

我心底一涩

“好!”

喉咙比大脑先一步做出反应。

她却突然笑得开怀:“你开玩笑的吧?”

理了下思绪,我直面自己的内心,得到了发自心里的答案:“六月,我没有开玩笑。”

是时候该为六月,为我们搏个未来了。

的确,这段时间过的太安逸了,以至于我竟然头脑发昏忽视了潜在的威胁。天界不会休养太久,总有一天会攻下来,届时我们又将何去何从?这些总要解决……

“六月,你且在妖界等着我……”我直视着她的眼睛郑重其事道:“我去天界处理些事情,过几日会来接你,你一定不要乱走……”

“好!”她的眼睛眯成了两轮弯月。

我腾云前往天界,再回首时六月已成了小小的一团,在翡翠般的山谷之中如同一只摇曳夺目的六月菊。

六月,一定要等我!

若是没有遇到过你,没有这些做梦都不敢想的恬静日子,我又怎会觉得原来过去那须臾五万年的日子是这般荒芜难熬?

回到天界后,境况果真棘手。

在与天帝说了来意后,他大发雷霆,我也因此被禁了足,一时间在众神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事情陷入了僵局是吗?没关系,总有对策可以解决。

可我万没有想到,再次见到六月,却是在残酷血腥的镇妖塔里。

她本该一身红裳,笑语嫣然;

她本该右配花剑,畅意江湖;

却万万不该像此刻般,双目失神,嘴唇苍白干裂,从唇角至脖颈蜿蜒着一条血迹。

这真的是……六月?

我的心发颤起来,排山倒海的恨意汹涌而来,万分悔恨自己没有保护好她。天帝命我来杀六月,我便来了,因为来的人只能是我,只有我永远不会伤害她!

我颤抖着手扶起六月的身子,替她擦拭血迹,却怎么也擦不净,几颗硕大的泪珠砸在她的脸颊上,六月颤巍巍地睁开了双眼。

她见是我,眼睛有些亮光,勉强扬起一个惨笑,扇动嘴角道:

“你…你来了……我…撑到现在……便是为了再…看你一眼……”

随后闭上了双眼,缓缓抬起的手骤然落下,砸在地上发出轻微的一声响。

啪——

一时间,天地间骤然失去了声音

我头有些发晕,恍惚地抬头四顾,只见恶灵横蹿,远处的妖物嘴巴张张合合,可我却听不到任何声音,眼前也失去了色彩…

这是哪?

为什么…为什么六月会躺在这里?

这血怎么…怎么就…擦不净呢?

须臾,一些微弱的声音渐渐传入耳朵,越来越大,轰鸣作响,是妖物的鬼哭狼嚎,以及恶灵的呼啸。

好吵啊……

他们真的好吵…

我眼眸微眯,挥手过去,炸起一众妖物的惨叫,登时化作缕缕黑烟灰飞烟灭。

这种激进的术法好像有损修为吧…

可是我不在乎

没了她,我还在乎什么?

伤了六月,他们都该死!

既然找死,这个我来亲手了结吧!

可是归根究底…似乎终究是我害了她……

理智逐渐回归体魄,我才猛然意识到,放下一切并不能换取一个我与六月的未来,或许我必须得到一切!

只有变得更强,或者…坐上天帝的位置,我才能保护好她,别人才不敢随意置喙。

想到这里,一个大胆的计划开始在脑海中成形,我注视着六月,渐渐注入自己的一魄进去,同时注入自己半数修为将其封印,大概需要三千年,她还会是那个完整无缺的六月。

封印成什么好呢?

昔日六月的话开始在脑海中浮现

“若是妖也能转世,我愿生成一个桃子妖…”

“生于山野之中,无拘无束,最好有一个人能一直陪着我,疼我爱我……”

“非玠,那个人……会是你吗?”

这样想着,六月的身体开始发出微弱的光,渐渐的,她被花瓣包裹起来缩成小小的一颗种子,落在我的掌心之中,圆溜溜的,煞是可爱。

是一颗桃核。

掌心蜷起,用力攥住。我抬眸看向那个被封印的恶灵,它是昔日所有神的噩梦,曾带来无数灾难。

没有犹豫,我松动了封印

那日,为了做成这样一场戏,我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为了让天帝放心,我又当着他的面饮下忘情,却在他走后又用一成修为将其逼出。

我怎么可能甘心饮下忘情!

那短短一个月的时间,虽是转瞬,却是我生命中最宝贵的东西!和她在一起的每一秒,每一个瞬间,都值得拿来反复品味。

如今她被封印已然忘记,可我不能忘!

若是连我都忘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此后便是申领的九十九道天雷。

这样一来二去,我五万年引以为傲的修为几乎散尽,这曾是我最为珍视的东西,甚至不惜修习凶险之术来增进。

可那又怎么样呢?

我不在乎了

因为如今,我有更珍视的东西。

借着休养的名义,我紧闭殿门,在识海中构建了一个同凡间一模一样的山谷,有摇曳的野花,有小溪,连木屋都是一模一样的。

怀着珍重的心情,我将六月种下,同时每日以自身灵力浇灌。

终于,桃核发了嫩芽,渐渐茁壮,开出娇艳欲滴的花,结出了饱满红润的桃子。

六月她终于…化形了!

望着这懵懂却熟悉的面庞,我几乎喜极而泣,半响说不出一个字!

“我最爱诗经中的一句,桃之夭夭,其叶蓁蓁,我想做一个换作蓁蓁的桃子妖……”

娇俏的话语犹在耳边

想到这,我对她温柔地笑了,拍拍她的脑袋,哑声说:“好一只可爱的桃子妖,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你就叫蓁蓁吧。”

温言细语,却在背地里拂去一颗泪。

自此,我如她幻想中的那样陪着她,每日都为她做一道杏仁露,看着她笑,看着她闹,看着她作为一个无忧无虑的唤作蓁蓁的桃子妖姿意生长……

好像是有一日吧,蓁蓁不知为何发了很大的脾气,将我采来的六月菊撕的稀碎。当时我看着残破的菊瓣,熟悉的撕裂感在我心底蔓延,恍惚间又看到了六月在我怀中阖上双目的模样,那样无边而汹涌的痛苦再次回到了我身上。

我不能失去她第二次!

还好…还好她现在在我身边……

我们就这样在识海中度过了五百年。

五百年,真的很短。

如果可以,我真想一直和她这样下去。

可偷来的日子总有尽头,终于还是到了道别的时候,我将睡梦中的她放在了凡间那个山谷的木屋中。

一切都已计划好,待到凡间历劫时,我会将躯体放置在經海中,魂魄投入凡间。只要三千年,三千年过去,我的修为应能恢复七八。

届时,等我登上天帝之位,六月的封印也会解除,我会处理好天界与妖界的关系,我们之间将再无阻拦!

所有的一切我都算计的严丝合缝,至于六月,她就当这三千年是做过的一场不甚美妙的梦好了。

历劫的这些日子,我会让六月来凡间寻我,我们还能一起度过。

第一世,我投生成了一介书生。

苦苦等候十七年,我终于看到了那魂牵梦绕的倩影,可她似乎有些犹豫,竟试图偷偷离开……

我当然叫住了她,像一个真正的书生那样结结巴巴地表明心迹,我们度过了圆满的一世。

到第二世,第三世,以及后来的数次轮回,我有时是将军,有时是布衣,有时是文官,有时是商人,每一世我都会挽留她,淡云流水度过锦绣岁月。

有时未必那么圆满,我可能会身缠数疾英年早逝。

我不忍心她为我痛苦,但扯谎骗她离开的念头只停留一瞬,我便放弃了。

因为她说过,她最厌恶背叛。

“非玠,我这个人憎恶背叛,若有一日你说你变心了,即使有什么苦衷,我也会选择相信,并且头也不回的离开。所以你永远不要欺骗我……”

六月,我怎会忍心欺骗你呢?

最终,我于病榻上在她的陪伴中合上双目。

没有关系,这一世结束了,我们还有生生世世!

只有一个不甚美满的地方,我常常能在她的身边见到风清那个狐妖。

他还不死心吗?

于是我会坏心眼地跟蓁蓁说:

“蓁蓁,你一定要小心狐妖,尤其是那种喜欢拿着一把扇子,长着一双丹凤眼……”我仔细回忆了下风清的模样:“哦……还喜欢穿着花里胡哨的衣服,这种妖怪最是狡猾可恶,你一定不要与他有什么接触,他说的什么话也不可信……”

她闻言总是扑哧一声笑出来:

“我怎么觉得你这话意有所指呢?”

风清曾来找过我

他问,你喜欢的究竟是那个骄傲任性的六月还是如今天真烂漫的蓁蓁?

我总是轻微地摇摇头,不作言语。#小说##推文##故事##古言#

六月,亦或是蓁蓁,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她还是她……

虽然暂时还无法看到一个切实的未来,可我相信,若是这一秒我们在一起,那么下一秒,我们应该也不会相隔太远。

毕竟这千万载岁月里,我只爱过这么一个人……

花语:

六月菊:短暂的离别,为女主真身

桔梗:治愈与救赎,孟婆救赎了六月与非玠关于爱情的记忆

欧石楠:孤独,天帝一直是很孤独的存在

姬金鱼草:得不到回应的爱,风清一直默默守护着六月

紫菀:独自守护逝去的回忆,在凡界须臾一月的甜蜜只有非玠还记得,他会默默等候着六月解开封印的那一天

文/衔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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